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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老早就说胡学庆在建筑公司时就是个大嘴巴,背后真要有什么关系,早就嚷嚷出来了,还用等得着我们去查,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蔡军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他爸蔡金生沉默着坐在书桌后,一脸沉郁,反手将门关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书桌对面,浑不在意的说道,
“今天试探下来,结果怎么样?陈胜军意识到事情不对,缩得就跟乌龟似的,一点都不想沾事的样子,说白了就是受无关紧要的请托打听一下消息——当然,今天凑巧结识到温总他们,跟唐少又拉近了关系,也不枉费在桃溪源请这顿酒。这段时间股市是很不错,田朝军跟我手里都有些资金,还不知道投什么项目。要是借这个机会投到唐少、温总他们公司里去,那爸你以后跟唐部长的关系就更进了一步,说不定退休之前,还能干一任县太爷呢!如今这世道啊,什么级别都是假的,唯有才是唯我独尊。哪怕是乡镇街道,在他的地盘就是一言九鼎,从官到民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那小日子,绝对比什么副区长、副县长厉害得多,钱也绝不会少……”
见儿子蔡军畅想与唐逸凡、温骏这些人拉拢关系,融入这个圈子之后的美妙情形,蔡金生虽然心里也有一些奢想,却还是不忘敲打儿子,盯着他训斥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也不结婚,玩的女人还少吗,有必要在这个女人身上花这么深的心思?陈胜军是不沾事,但他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要是进一步了解到更多情况,那就是我们落在他手里的把柄。这个总有一天是要还的,你以为这顿就结束了?”
“还就还呗。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不是相互利用、相互帮衬,哪个是洁身自好的?这话还是爸你教我的呢,”
蔡军不以为意的说道,
“再说了,把柄这事,要看怎么说了?爸你知道唐部长喜欢篆刻,一起混进市书画篆刻协会不说,还让我千方百计搞到几枚绝品的青田石、寿山石,唐部长会觉得有把柄落在你手里,就不收吗?田朝军现在办事很粗野,觉得有可能成为朋友的,就直接拉到场子里,喊上几个姑娘,开无遮大会,谁都没有觉得有把柄落在谁的手里算个事。我反而觉得爸你有时候太谨慎了,要不然以你的能力,早就已经区长、县长了……”
“你别以为跟田朝军做了几天的生意,赚了几个臭钱,就觉得看透一切、手腕通天了,”
蔡金生板起脸来,训斥道,
“今天这事就算逼迫胡学庆家求到我这里,胡学庆的闺女也答应跟你好,但你就不担心这事有泄露的一天?到时候胡学庆的闺女闹得鸡犬不宁,你怎么收场?”
“那个陈坤被胡学庆抽了一巴掌,气不得消,想要狠狠的讹一下胡学庆才解恨,我也只是假装遇到他,作为一个陌生的朋友帮助出了一些主意;后面也是他自己拿着五千块钱现金求到郭建聪家里。等胡婕家里求到爸你这里,爸你就照正常的程序帮着疏通关系,最后我再拿二十万给胡婕,和解结案放人,一条龙将事情办漂亮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整件事是我们一手在背后操作,这事又怎么可能败露?郭建聪会说,还是陈胜军猜到一些,跑去找胡家人告密啊?他们傻啊?”
“我说万一呢?”蔡金生问道。
“万一也不怕啊,”蔡军说道,“我用这点小手段,也是对胡婕一片真心啊,结婚后我对她百依百顺,事事宠着她——别说胡婕了,胡学庆还能对我这么好的姑爷翻脸?到时候爸你再出点力,帮胡学庆在建筑公司重新提个干,以解他这些年的郁气,他感谢、巴结我家还来不及呢,能剩多少怨恨?人在现实面前,需要低头,更要学会低头,这话也是爸当年教我的喽。我想胡学庆也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听到这里,蔡金生愁眉略展,点点头,说道:“你能考虑得这么深,也不枉你是我的儿子,但你做事还是需要谨慎再谨慎。我这把年纪,攀上唐部长的关系,能混个副处已经相当满足了,但你要有更长远的目标啊!”
“好啦好啦,我肯定知道怎么做,”蔡军站起来说道,“现在胡婕家肯定是一团乱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未必能一下子想到爸你这根救命稻草。我还得找人去点拨一下他们。胡学庆毕竟是我未来的丈人,还真不能让他吃太多的苦头,不然真像爸你说的,怨恨积深了也不好。”
蔡金生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蔡军去忙,尽可能把尾巴收得漂亮一些,不留一丝破绽……
…………
…………
虽然秀山街道派出所指导员郭建聪是受蔡金生、蔡军父子指使,意图制造这起冤案的第一当事人,但对胡学庆进行拘传,东山区公安分局必然也有一个关键人物受到请托。
陈胜军要找人打听对胡学庆的立案审讯细节,从发现的蛛丝马迹里锁定这个目标,然后绕开这个目标,在东山区找到在如山铁证面前,还能够坚持最后底线启动调查程序的政法口或区级领导,也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
萧良第二天叫胡婕照常跟他一起到公司工作。
既然他们已经搞清楚蔡金生、蔡军父子的目的是想胁迫胡婕投怀送抱,也不可能让胡学庆在看守所太受折腾,那让胡学庆在看守所多待一两天或者三五天,也没有什么不好。
萧良在能源电化学实验室,跟邵芝华、沈奕、孙楚辞等人,就锂聚合物电池的电解液配方讨论分析了一整天,下午五点钟才头晕脑胀回到中试基地。
萧良经过胡婕办公室时,听到一个激亢的声音传出来:
“这事肯定是那个司机想讹钱,你家真是太老实了,刚开始到派出所调解时,哪有对方还没有张口,你们就直接说赔两千块钱的?你看看你一身打扮,一眼都能看出来,比我们这些老同学混得滋润多了,你现在也算是这家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了吧?你想想看,人家能开小轿车,条件身份肯定不差,也一定是有眼力劲的。他看你一家人又这么老实,而你看上去收入也不低,不讹你家讹谁?你家真要一穷二白,他就算心里有气,还未必乐意费这么劲呢!对了,你跟蔡军还有联系吗?他爸是我们东山区政法委副书记,政法委就是管公检法的,你要是能请蔡军他爸出面,这事也简单了!”
听到这里,萧良推开胡婕办公室的门,就见一个身穿格子长裙的短发女孩,坐在胡婕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正大放厥词。
短发女孩看着脸熟,萧良知道她是高中同学,但名字真是记不起来。
“萧良!”
女孩看到萧良,兴奋的跳起来,盯着萧良打量,高兴说道,
“你跟胡婕在一个单位工作?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不对,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面了,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萧良迟疑的看向胡婕,看到胡婕的嘴型,才猛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叫卞晓娟,高中时是胡婕的同桌。
卞晓娟以前比较瘦小,长得很不起眼,现在虽然皮肤还有些黑,身高也没有拔长,但身材丰腴不少,不算难看了。
“卞晓娟,我怎么会不记得?”萧良笑道。
“你在这里做研究工作?”
卞晓娟不停的打量萧良,见他身上穿的白大褂,袖领都有些磨毛了,还有很多做实验、被酸碱溅留下来的痕迹,下意识问了一句,很快就自我肯定起来,振奋的回忆道,
“你上学时成绩那么好,数学、物理都能拿满分的那种,我们都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跟胡婕那时候就说,你将来一定会当科学家——没想到你从秣陵大学毕业,还真做研究工作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会跟胡婕一个单位。”
卞晓娟又转头看向胡婕,哈哈笑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死活看不上蔡军了,原来白马王子就在身边啊!你这是得偿所愿啊!以前蔡军确实是长得丑了一点,就算是现在整容了,好像也差萧良很远啊!”
萧良看到胡婕眼眸里有疑惑,知道她在想什么。
卞晓娟这时候能跑过来,应该是受蔡军怂恿,来找她“点拨迷津”,但卞晓娟看到自己又一脸兴奋,丝毫不顾忌说及高中时胡婕暗恋他的事,现在还笃定胡婕跟他在一起,很显然又完全不知道蔡军的意图。
胡婕感到疑惑正常,但萧良却觉得这没有什么费解的。
蔡金生、蔡军父子要逼迫胡婕“投怀送抱”,除了个别关键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他们操纵的棋子,都知晓他们的阴险算计呢?
蔡金生、蔡军父子肯定随便找个无关紧要的借口,怂恿卞晓娟联系胡婕,又或者通过某个不起眼的人,叫卞晓娟知道胡婕家正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卞晓娟知道蔡金生、蔡军父子的能量,后面会发生什么,正常来说,不就应该水到渠道,都落入蔡金生、蔡军父子的算计中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啊?你们说的蔡军是谁?”萧良装糊涂问道。
“我在东山区政府工作,不过胡婕她爸的事,你们不要指望我,”
卞晓娟心直口快的说道,
“我在区政府就是一个临时工,胡婕知道的,大专毕业进去都快五年了,连编制都还没有解决呢。蔡军以前也在区政府工作,算是认识吧,反正我没有资格当人家朋友的——他还跟胡婕相过亲呢,但胡婕死活看不上人家。蔡军托我好几次约胡婕出来玩,但胡婕死活不出来。嗨,她要是早跟我说跟你在一起,我犯得着搞这些事,真是尴尬!不过,胡婕她爸这事,还真得找蔡军。你们也不用顾忌,蔡军这两年也没有怎么提胡婕,他现在出去做生意了,身边漂亮女人不缺的,我有几次遇到他,他也没有再提胡婕,应该早就淡了心思。再说你们请蔡军他爸帮忙,该送的礼一样送就是了,又不是白请人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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