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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冲过去,问她:“我在宾馆门口,看到有个女服务员从楼上摔下来,不是你吧?那个不是你吧?”
金媛媛抬起头看着他笑,笑着笑着,突然哭了,眼泪顺着面颊一直滚落,落在手里那摞银亮的叉勺上。
陈琮愣愣地看着她,看到四周种种突然像陷入哀悼,连同金媛媛一起都变成黑白,只有自己还是有颜色的。
……
陈琮睁开眼睛,眼角有些濡湿。
天已经黑了,他在自己的房间,209房间。
屋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身上所有的伤口,脖颈上的、腿上的,都已经包扎得紧实而又温暖。
绕床一周摆了十来个凳子,每个凳子上都燃了香,有刚点上的,也有烧得只剩蜷曲的灰段的,香是淡褐色,香雾也是,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淡褐色的香雾都往他身上聚拢。
这场景,站远了看,大概挺像遗体告别的。
……
有轻柔的女声,混着香雾,袅袅飘过来。
“现在,放松身体,想象自己漂浮在一望无际、温暖的水中,水波荡漾,带走你所有的烦恼……”
陈琮叹了口气。
颜如玉真是他见过的、最勤于练瑜伽的男人了。
大概是声响惊动了颜如玉,下一刻,他的脸就穿透香雾探进来了。
陈琮说:“我……”
只说了一个字就不说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自己听了都觉得嫌弃。
颜如玉说:“你中毒啦,不过大体没事,福婆为了你,忙前忙后的,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差点没站住。还说让你醒了之后去找她,要具体问问你怎么回事。不过我看你这状态,话都说不利索,还是缓缓再去吧。”
说完,忽然觉得好笑:“陈兄,我都送别你两次了,每次都送不走,每次,你都是被……强留下来,你跟阿喀察这缘分,还真厚啊。”
陈琮也笑,他现在反应有点慢,听颜如玉说话,总有点赶不上,注意力会突然停在某个词上,半天动不了。
福婆?想起来了,福禄寿,三老。
他说:“寿爷……”
“你是想问寿爷怎么样了吧?不好说。我打听了,昨晚福婆和禄爷他们,在寿爷房里待了一夜,说是今天上午有好转,看着像要醒,结果中午一过,情况急转直下,又睡死过去了,死活没反应。”
陈琮点了点头,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问。
他想起来了:“金媛媛……”
颜如玉没听明白:“什么金?什么圆?”
“跳楼……”
“哦,你说那个啊。对,是有个女服务员跳楼了,不是叫圆圆就是方方,警察也来过了,说是自杀。”
颜如玉这一天下来,显然也没少听关于金媛媛的八卦:“听说她原生家庭不太好,在舅舅家长大的。她舅舅去年得了重病,她为这事一直很焦虑,找了个男朋友吧,那男的对她也不好,就是……本身就有点抑郁,这两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做事恍恍惚惚的,她同事说,今天一直听到她在念叨‘当亲弟一样,为什么要支持他去偷呢’……然后,就跳了。”
陈琮在心里说,不是的,金媛媛不会就这么跳楼的。陈琮之前冷得发抖,现在,身上又开始发烫了,额头、面颊、后背,汗珠子一粒粒往下滚。
肖芥子说:“不签算了,我这人也不喜欢勉强人家,勉强没幸福不是?”
她作势要走,陈琮齿缝里迸出一句:“怎么签?”
命都要保不住了,他还管勉不勉强、幸不幸福?
“现成的血,蘸了摁上去就行。”
陈琮伸手蘸了血,狠摁在那张纸上,抬头看肖芥子。
这毒真烈,他现在眼睛看人,总觉得视线里柳絮样飘血丝。
血丝就挂在她脸上、发上,还有折起纸张的纤细手指上。
合约达成,肖芥子一秒从“事不关己”切换成“为他担心为他急”,她回手指面包车:“赶快!开车回宾馆,找‘人石会’,他们能救你。”
陈琮:“……”
他想骂人了,这特么是全世界都在玩他?
肖芥子见他不动,一把薅起他的衣领往上拎,还吼他:“赶快啊,毒是什么速度你不知道?‘人石会’现在聚全了人,东西最齐,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快快!”
她连拖带拉,看着不像演的,而如果真是演的,着实也太具感染力了,声台形表秒杀一切专业选手。陈琮像懵懂入场的运动员,被打了鸡血的教练拽过来一通猛推猛踹:快快快,该你上场了!跑!给我跑起来!
他跌跌撞撞冲进驾驶座,正摸索着去系安全带,肖芥子自车窗处递进一把削皮刀:“接下来你会看到血雾,再接着觉得到处都在流血,别理它,都是假的,加速,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最糟的是你会看到有人往车上撞,像虫子一样,接二连三,顶不住的话,就给自己一刀!还有,别提我帮你的事,一句都别提,做好事不留名是美德。”
陈琮喘息着,被动接过刀子,在她一通噼里啪啦的输出里彻底迷失,实在辨不清她是人是鬼。
肖芥子猛拍了一记车身,像是给马屁股重重甩上一鞭:“还愣着干什么?快啊!”
小面包车歪斜着起步,起先碾出的都是顿停的折线,好在这是草场,无关紧要,再然后就轰出去了,车后扬溅起杂草和雪沫,像一路护航。
肖芥子眯缝着眼睛目送,然后又抖开那张摁了手印的纸,对着阳光细看。
血色有点泛黑了,但那一摁是真用力,拇指指纹清晰地映在了纸面上。
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医学研究得出,指纹自胎儿在母体内第13周时开始出现,第24周纹路形成,和大脑同期生长,所以,有人认为指纹是大脑某一处的切片,自指纹里,可以窥见其人独特的性情。
陈琮这个,是“斗形纹”,据说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呢,回头上门讨债时,她要注意点策略。
肖芥子满意地揣好白纸,走回姜红烛身边。
姜红烛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她冷冷问了句:“为什么救他?”
肖芥子笑笑,蹲下身子。其实一块破麻布,再怎么认真穿戴也只是“顶着”,完全没整理的必要,但她还是这边拉拉扯,那边拍拍平。
她说:“首先,他就是把车开走了一会儿,多大事儿。”
“其次,他是陈天海的孙子,这身份有点价值。他活着,总比死了或者疯了,要好吧。”
“再次,”她拍拍装了白纸的兜,“我又不费什么事,举手之劳,白得一份合约,将来朝他要点钱、蹭顿饭都好啊。红姑,种善因,收善果嘛。”
姜红烛哼了一声:“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会算计的,你待在我身边,也是为了算计我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
肖芥子莞尔:“又来了,红姑,你又来了。咱们当初搭伴,不是说好的,彼此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只看眼下嘛?这两年,我是朝你要了些东西,但凭良心说,我把你照顾得不好吗?为你办事不尽心吗?你跟我相处,不开心吗?有句话你别不信,回头我不算计你、拍拍屁股走了,你还会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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