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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风雨行(30)【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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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设伏。”赵忌昂首挺胸,提出建议。“全军以逸待劳,再借大将军神威反扑一波,打垮他们!如此便可无忧!”

鱼皆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身前的副将,半晌方才开口:“你以为我们这么着急往西走,是为了逃避追兵?”

“不是吗?”赵忌目瞪口呆。

“危险不在后,在前!”鱼皆罗没好气道。“黜龙贼扔下我们往西去,必然是要集中兵力对禁军中军主力发动进攻!而徐州的淮右盟那些人,任务就是拖住我们……那不管他们是咬住我们、阻拦我们,还是跟我们打一场他们自家大败,都算是拖住我们,都算成功,而我们便是胜了,也无益处!”

赵忌明显慌乱:“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不顾一切,快一些去西面参战才对?”

鱼皆罗看了对方一眼,本想点醒对方,却鬼使神差一般,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只点点头。

“要是这样。”赵忌还是发慌。“咱们还是躲不过的,从这里渡河太慢了,肯定要被对方咬到……”

“上下游没有其他渡口浮桥吗?”鱼皆罗又有些没好气了。“分开渡河就是。”

“往上游是黜龙帮控制的地方……伍二郎那些人走的时候必然该拆就拆,该砸就砸!”赵忌无奈解释道。“下游……”

“下游如何?”鱼皆罗追问道。

“下游除了入淮口并无什么渡桥。”赵忌正色道。“但那是因为河口本有涣口镇,内里自有许多船只和几座大浮桥,便是桥没了临时搭,房屋建材也充足……前军就是从涣口过的。”

“那就去涣口。”鱼皆罗无语道。“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但涣口太偏南偏东了。”赵忌认真提醒。“我们既是要去支援,按照之前的传讯,中军主力应该在涡水两岸谯郡境内偏北的位置,也就是我们西北面……若是从涣口渡河,先东南再西北,时间就耽搁了。”

鱼皆罗点点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复又摇头:“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赵忌自然无言以对。

“这样好了。”鱼皆罗叹了口气。“咱们分兵吧!全军从这里渡,渡不完就会被淮右贼给咬住,所以干脆分出一半出去,从涣口走,一半从这里渡河直接去西面参战!如何?”

赵忌想了一想,也是无法,只能点头:“如此,末将一定尽快追上大将军。”

鱼皆罗一愣,也只是胡乱点头……没办法,既要参战,肯定是要他这位宗师带队效果才更好,他没有推辞的理由。

就这样,傍晚之前,淮右盟追兵抵达之前,鱼皆罗率领五千禁军渡过了涣水,然后立即急行军往西北而去。如果他赶得快的话,估计明日天亮前是能抵达谯郡南端的。

而这个时候,吐万长论已经率军抵达淮阳、汝阴、谯郡三郡交界处了。

但是,就在进入谯郡的大官道路口这里,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不久前才见过的年轻人……后者在道旁拦住了他。

“老将军。”大概是地理缘故,雨水已经非常小了,房玄乔立在道旁带笑拱手。“请不要往前了,不然凶多吉少。”

“何意如此?”吐万长论一时不解。

“司马丞相既然违约往谯郡内里而去,那张首席必然不能忍受,双方必然开战。而若开战,黜龙帮虽军势参差不齐,可准备却更足、总体实力也更强;禁军虽精,却长途跋涉,补给乏力,故小战禁军胜多,大战黜龙帮必胜。”房玄乔认真拱手道。“老将军,已经开战一日夜了,你这个时候再入谯郡,已经赶不及了,反而要落入虎口。”

吐万长论有些懵,他的信息还停留在黜龙帮几个营渡河,禁军胜多败少,为了可能的大战,需要他去支援的地步……如何就成了羊入虎口呢?

停了一下,吐万长论看着马前之人,认真来问:“小子,是你觉得如此,还是你老师觉得如此?你老师怀通公又在何处?”

“是我觉得如此,然后说给恩师,恩师颇以为然,便让我来南下劝阻老将军。”房玄乔言辞利索。“至于恩师,司马丞相掉头入谯郡时他正往淮阳郡郡治赶,准备拜访淮阳太守赵佗。”

吐万长论听到这里,却是终于翻身下马,然后上前牵住对方手:“听人说,赵佗之前给黜龙贼上过降表,受过黜龙帮列名,莫非他已经投了黜龙贼?”

“赵府君立场确实存疑,但老将军若是以为他会主动出兵参战,使禁军陷入罗网,那就想多了。”房玄乔笑道。“大魏崩塌,如赵府君这类地方大员,若能拿捏住地方又无太大野心的,无外乎就是自保观望罢了。既是观望,又怎么会在情势不明之前便做先手呢?”

“那你是从何处断定前方已经大败了呢?又如何说服你老师的呢?”吐万长论一时疑惑。

“我断定的简单,说服恩师也很简单。”房玄乔稍微认真道。“因为我跟恩师之前都从河北来,晓得黜龙帮虚实,此番回程,恰好又窥见禁军虚实……老将军,我和恩师的看法一致,都觉得黜龙帮是虎,禁军是狼,原本狼群猬集一起尚可从容,但正值梅雨,狼群既疲惫又自行散开,露出破绽,此时猛虎不动则已,一动必能吞狼。”

“黜龙帮是虎?”吐万长论愣了一下,认真反问。

“是。”

“禁军是狼?”

“是。”

“你跟怀通都这般以为?”

“是。”

连番问答之后,吐万长论长呼了一口气,却又缓缓摇头:“我自然信得过怀通,但既为一军之将,总要尽力而为的,明明受了军令去支援,怎么能止步不前呢?”

房玄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身后,也就是吐万长论大军行进方向,这个时候禁军的进军队列已经明显迟滞,甚至有止步不前的趋势了……这倒不是吐万长论言出法随,而是前方就是谯郡边界的淝水,上面对应着官道的乃是一座桥……因为前锋部队在从桥上过河,所以堵塞起来。

就这样看了一会,确保吐万长论注意到眼下境况之后,房玄乔方才回头,回应了对方的问题:“老将军,且不说皇帝都没了,三位弑君的司马有没有资格给老将军下命令,在下也没有说让老将军不去支援。”

“怎么说?”吐万长论微微挑眉。

“很简单。”房玄乔转身指着身后方向言道。“若是在下想错了,前方没有大战,那老将军行军缓一日也无妨;而若是前方有大战,老将军过去也该是接应为主,并且要防备撤退引发动乱……这样的话,何妨从淝水上游绕过去?淝水源头就在此地往北三十里,且从那里过去,部队就不会在撤退时被淝水所困,还能先拿下谯城以作接应和防守,岂不两全其美?”

吐万长论想了一想,也终于笑了:“这倒是妥当!你们这些文修倒也奇怪,总是能有这种两头不挨却让人无话可说的妥当法子。”

房玄乔也笑了:“文修无用,只能想法子,决断还要老将军自己下才行。”

吐万长论点点头,倒也干脆,直接唤人去传令,乃是让部队即刻转向,逆流而上,而已经渡河的部队,则充当哨骑,往东面去探听军情。

就在部队转向之时,吐万长论看了看头顶已经小了许多的雨水,忽然发问:“小子,你刚刚说弑君?”

“是。”

“可是,你们当日走后,江都军变,所有军士都欢呼雀跃,我也如释重负,跟禁军上下交流,大家都说曹彻早该死了,杀曹彻是天下第一等正经事。”吐万长论幽幽来言。“然后一路行军至此,沿途士民、官吏,便是黜龙贼都说,曹彻之死,轻如鸿毛……实际上,据我所知,禁军之所以服从这三人,正是因为他们三人带头杀了曹彻……若杀一人而天下欢呼,如何还要称之为弑君呢?”

“因为这三司马乃是魏臣,而且都是曹彻一手提拔的。”房玄乔想了一想,给出答复。“故此,即便是曹彻死有余辜,江都军变情有可原,但在一些固执的人眼里,仍不免有背主之嫌……何况,这三位军变前后的嘴脸也过了一些,立新帝却杀齐王,又是丞相又是左右仆射,又排挤两位老将军,为人不齿也是寻常。而若为人不齿,又要大败,失了吓唬人的兵甲,那自然要被人嗤之为弑君了。”

“没想到你这般年纪就这般‘固执’。”吐万长论听完,也不由喟然。“算了,生死荣辱,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跟我这种没什么指望的老头子也没什么关系,梅雨眼瞅着也要停了,不管什么结果,撑一撑,回到东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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