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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年的经历,曾经使得他一度软化,想过要放下这种内心深处的硬壳,趁着张行登位首席、名正言顺的时候,将一切托付给张行这个个人。但是,张行却希望他徐大郎将一切托付给黜龙帮这个组织以及它代表的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怎么能行呢?
这怎么能行!
于是,那一次,双方非但没有聚合一体,反而加重了隔阂,而张行一刻不能等他,只能将他徐大郎作势力上的拆解,将他调到了河北。
这就使得徐世英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剪除暴魏、安定天下,包括“黜龙”都是可以去做的,被动的主动的,他已经在做了,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然则性命可托于他人乎?
似乎可以托!
那么可以托于什么大义吗?
似乎不可以!
徐世英将今晚自己在自己内心问了许多遍的话重新过了一遍,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心。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他转过身来,迎面南风吹来,却又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复又回头去看,俨然动遥唯独事到如今,莫说动摇,便是有心再与黜龙军主力同生共死而去,也根本不可能……真要说什么正经话,也该是领着本部兵马活下去才对。
“大郎1就在这时,蒸过炊饼的心腹侍卫首领主动来问。“现在已经突出来了,咱们往哪里走?南边还是东边?还是往北?”
徐世英闻言心中微动,却又反问:“往北?”
“顺着河走,好去万一有可能的时候渡河去接应张首席他们。”亲卫首领一如既往的认真。
徐大郎不由苦笑:“哪来的桥舟?我又没有首席的修为……”
亲卫首领还是坚持:“可以去甲轻身凫水渡河,咱们既然轻身过来,不能弃首席他们于不顾。”
“不行。”徐大郎摇头以对。“走可以顺着河道走,以避开东面屈突达的兵,但决不能轻身渡河,因为我们这些疲兵一旦没有甲胄军械,便只是对面河间大军、幽州大军的脚下烂泥罢了,我身为一营主将,现在最大的事情便是要将你们保全。”
亲卫首领终于无话可说。
一营兵旋即上路,却果然是往北面而去,准备顺着河道避开可能的屈突达部。
这一路黜龙军就此离去,大宗师的红色棋子也终于完成。
白横秋往发白的东面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看徐世英部队的远离,却没有直接将棋子落下,反而只是将棋子移动到黜龙军上空引而不发,然后便迅速寻到之前没有理会的罗术身前,扬声呼喊:“罗总管1
因为黜龙军主力进军极速而现身的罗术心惊肉跳,只能在下方拱手来对:“白公1
“贼军趁虚而入,不关你事,但事已至此,北面堵塞此间大营的幽州军部队便没有必要,速速转回,来作黜龙贼主力当面阻隔1白横秋言语干脆。
罗术心如滴血,却只能应声:“属下这就去亲自传令,然后亲自督战。”
说完,竟是亲自率众向北而去,寻亲家魏文达去了。
且说,为了防止黜龙军之前突围,外围联军大营极具纵深,其中如冯无佚、王臣廓等营寨,因为兵马略少,以至于营寨几乎呈现狭长样貌,其余大营,也多少深厚扇形,宛若通道。而黜龙军突围后,主力极速前行,待到被发现后,前锋已经进抵幽州军大营中部,随即白横秋出手,一击不成,自然便要原本就在外围的幽州军魏文达部立即去做阻拦了。
然而,魏文达部虽然颇多魏文达本人更是号称幽州第一高手,但黜龙军突围主力却更加强大。
他们几乎囊括了黜龙帮河北这边近一半的军事精华,高手自宗师算起,包括张行本人也深不可测,伍惊风以下成名的成丹高手都有多个,遑论那堪称一绝的数百骑准备将了,而下面的寻常部队也是黜龙军最精华的几个营。
故此,双方在战场最西北处交战,黜龙军迅速展开,部队自已经宽阔起来的幽州军外侧各门涌出,各自交战起来以后,幽州军立即陷入下风,眼瞅着便要被分割突破。
与此同时最靠谱的另一支联军主力部队乃是太原军,但他们的营地却在西南面,虽然在赶来的路上,却明显有一个时间差距。
面对这种局势,不只是魏文达着急、罗术心中滴血,便是居高临下的白横秋也面色微变,变得紧张起来。
紧接着,薛常雄忽然弃了雄伯南,转向远远观战的白横秋,当面来问:“白公,如何还不落子?”
“天色未明,第三枚棋子我怕不能从速凝结起来。”白横秋坦诚以对。“徒劳失了时机。”
薛常雄怔了一下,忽然失笑:“如此说来,你不能破黜龙军这走军之阵了?”
白横秋凭空而立,平静以对:“未落子,如何定局?今日这战,哪有这么轻快?”
薛常雄缓缓摇头,看了看周围明显转移中心到了最西北角的战场,然后在越来越大南风中看着对方来言:“非也,白公,你不必拿乔作势……这一战,你没有当场杀死曹林,落下东都这个天大的窟窿,便是三分弱了;张行得了伏龙印也好,众志成城也罢,那一日在这里挡住你,便又去了你三分气;而今日,你若是不能阻拦他们出了这个大营,便没了最后的三分力气……什么追击都是虚的!你的兵马和东都军,还有你本人,都不会放肆北上,而没了你和你的兵马,整个河北的联军就会在所谓追击路上一哄而散1
“所以薛公什么意思?”白横秋认真来问。
“很简单,你再不落子,便没了落子机会1薛常雄言语平静。
“时机不对,落子不成,岂不必败?”白横秋冷冷反问。
“那也起码落下这一子,以示尽力1薛常雄语气终于不善了起来。
“若他们真要突围而出,而窦琦不能迅速补上缺口,我便落这一子。”白横秋给出了最终答复。
薛常雄啧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英国公白横秋也没有再开口,两位关陇出身的顶级贵族、军阀,便这么在空中负手而立,各自出神。
其实,两人的话表面上是在争执这颗红色棋子要不要尽快落下,实际上却是在讨论,要不要让白横秋再亲自闯一闯,亲自去动手对一对张行?
薛常雄当然是建议对方试一试的意思,而且他有没有说出口的其他话……这一战就是他白横秋挑出来的,他不去拼命,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拼命,比如现在,他就不动了。
白横秋的选择也很自然,张行有伏龙印,他亲身体会过的,现在又多了十三金刚,十三金刚非但是加一起抵得上一个宗师的概念,而且明显有自己的特殊法门,他们一旦结阵,那断江真气之纯净,堪称无坚不摧,便是白横秋一个大宗师都要色变。
所以,亲身去拼,就意味着拼命。
不是说他已经畏惧拼命了,而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天长日久,四海板荡,而自己又占有先机,凭什么要在主动出击的战斗中拼上一切?
就在两人纠结于时势、战局,乃至于日出的时候,忽然间,幽州军大营营盘外侧战场初,异变陡生。
“总管有令,让开缺口,太原军要换上1混乱的战场上,眼见着黜龙军前方的雾气渐渐散开,张公慎忽然带着数骑出现,然后当众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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