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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蕊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真的把她杀了？”
乔格一边记录，一边狐疑的看对面的程光潜一眼。
“哼，”程光潜不太舒服乔格怀疑他的眼神，冷嗤一声，“要不是没办法，你当我愿意杀她？”
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太多，邢柔把交叉放在桌上的手拿起来撑住下巴，盯着程光潜道：“把话说清楚。”
程光潜瞥她一眼，随即撇开头去，叹口气，“也罢，反正我已经被你们逮住了，你们迟早也会查出真相，我不防现在就把实情告诉你们算了。”
程光潜说着抬头看向不知名的某一处，微微眯起眼。
“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寻找我的儿子，我试过重金悬赏，也雇佣了擅长找人的私人侦探，甚至这些年只要我每去一个新的地方出差工作，我都会竭力的挤出半天时间，专门去当地的孤儿慈善机构走访因为我希望，也许在某一个瞬间，我能幸运的跟我丢失的儿子重逢。”
“但很可惜，十几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我儿子半点的消息。渐渐的，我自己都快麻木放弃了，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一个受我委托的私人侦探，给我带回了消息，说他在清潭这一带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我让他顺着线索查下去，结果就发现”程光潜说着攥起手，咬紧牙关，“我儿子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邢柔扫一眼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你口中说的儿子，就是周典祖的大儿子，周渊？”
“他不叫周渊！”程光潜大声否定邢柔的称呼，“他叫程煦阳，生于阳春三月一个明媚的早晨，我妻子特意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一生向阳，前途坦荡”
提到妻儿的程光潜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人也越来越温柔，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扑簌扑簌掉下来。
邢柔听的明白，程光潜这话里的妻子，自然不是指他现在的妻子章文芳，而是指他的发妻，龚珍。
她见状皱了下眉，“就因为这样，所以你痛恨起了周典祖一家人？”
“难道我不应该恨他们吗？”程光潜迅速将眼镜底下的泪水擦干净，瞪向邢柔，目眦欲裂：“我好端端的一个儿子在他家，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死后连个安葬栖身的地方都没有，直接被他们卖去医院，被那些冰冷的机器肢解”
“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恨的牙痒痒，”程光潜咬紧牙关的下颚愤怒的哆嗦着，“恨不得把那群天杀的周家人全都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程光潜说着双手狠狠的拍向桌子，引起桌子剧烈颤动，邢柔和乔格将胳膊放在桌子上，都能通过手臂处传来的震颤感受到程光潜的汹汹怒火。
这怒火来的汹涌而猛烈，邢柔和乔格都暂时没说话，等到程光潜独自消化，冷静下来，不再那么激动后才开口。
“这么多人连续出事，绝不会是一件易事，”邢柔盯着程光潜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跟邢柔闫肃在天台上的厮斗本就消耗了程光潜不少气力，刚刚的一顿怒火，更是将他所剩无几的气力消耗殆尽，此时，他微微低垂着头，好半响后才轻轻开口。
“我还找了一个人帮忙。”
“找了一个人帮忙？”邢柔盯着他挑眉，“你还有帮凶？”
程光潜轻轻哼了一声默认，“嗯。”
邢柔继续追问：“是谁？”
程光潜此时终于抬起头，看向邢柔乔格两人的眼神冰冷且漠然：“吴桂芬。”
“吴桂芬！”乔格惊叫出声，“她不是中毒还躺在医院吗？”
程光潜轻轻的瞥他一眼：“她现在是躺在医院，可在她躺进医院之前，那几个人的死，都是她帮我做的。”
“吴桂芬会帮你？”邢柔皱眉，“你是许了她钱财？还是，拿捏住了她的什么把柄？”
“都差不多吧，”程光潜道，“自打我知道周渊就是我丢失的儿子程煦阳，并且已经不在人世后，我就一直在计划着报复。”
“但是，周家所在的怀叶村是一个封闭性很强的村落，如果我这么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他们村子里，他们肯定会起疑，我也不好动手。”
“恰好这时候我听说周典祖的那个儿子周来宝要结婚，娶的老婆还是个山里人，家里贫穷的很，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山里人嘛，又穷又没见识，”程光潜说着鄙夷的勾起唇角，“我跟她说，我是周来宝赌场上的对头，周来宝在赌场上出老千被我逮到了，我打算砍掉他的双手双脚，她顿时就吓得不得了，跪下来求我饶过周来宝一次。”
“我顺水推舟，给了她一瓶药，告诉她那是泻药，让她在婚礼上趁机下在周来宝的饭食里，到时候周来宝在大婚夜拉肚子出尽洋相，我也就出了气，不再追究了，还能给她一笔钱作为报酬。那个蠢女人没脑子，信以为真，连连摆手说不要钱，却转头就在婚宴当晚把那药下到了周来宝的解酒茶里，端给了他喝。”
“可她根本不知道，”程光潜狡猾的嘿嘿一笑，“那药其实是快速提升人血压的升压药，周来宝喝了那个药之后，当晚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程光潜嘴角的笑，邪恶又诡异。
坐在他对面的乔格不由的放下笔，搓搓自己竖起鸡皮疙瘩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那笑，还是因为他那利用人心的诡计。
果不其然，周来宝的死另有蹊跷。
邢柔倒吸一口气，“那然后呢？其他受害人呢，又是怎么回事。”
程光潜闻言，脸上的笑敛去，冷哼一声，“我本来以为既然吴桂芬已经杀了人了，再以此来要挟她，要求她帮我去杀周家其他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没想到她却是个倔驴，根本不答应我的要求。”
“我给她出高价，承诺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钱，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她也不答应。”
“相反的，她还傻乎乎的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周来宝喝了泻药会死。”程光潜嗤笑，“能为什么呀，当然因为我给她的那药不是泻药啊。那女人得知实情后就傻了，幸好我们两个人都参与了杀害周来宝，互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所以一时间谁也拿对方没办法。”
“不过，失去了她这个在周家潜伏的帮手，我倒是处处掣肘，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周家人，所以谋杀周家其余人的计划也就只好暂时搁浅下来。”
怪不得周来宝是去年年底出的事，中间又隔了好几个月，才有下一个受害者遇害。
“因为没有动手的机会，所以你一直在等待契机，”邢柔照着程光潜的思路往下捋，“你女儿程蕊的婚礼，就是你的契机。”
“对，我也没有想到，我女儿有一天会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她要嫁给一个剃头匠。按照我的性子，我是根本不可能答应的。可出乎我的预料，我无意中得知那个剃头匠居然也是怀叶村人，正好跟周家人一个村子于是，我立即就改变了主意。”
程光潜嘴角又勾起那抹邪恶的笑。
“我不仅同意了她的婚事，还定下了全清潭市最好的酒店给他们办婚礼，承担了婚礼上的所有费用，并且大方热情的让那个剃头匠多邀请些宾客过来喝喜酒。”
“然后，”程光潜嘴角的笑越来越大，“那个眼皮子浅的剃头匠果然就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叫过来了，当然，我一直期待的周家人，也都来啦！”
“可是周家人在你女儿的婚礼上并没有出事，”乔格皱眉，“出事的反而是你的女儿程蕊。”
“要不我怎么说是没办法呢，”程光潜不耐烦的皱眉。
“那晚周家人跟其他一群人在一起，我根本没办法找到机会单独下手，幸好那个吴桂芬先前不知道我的身份，当晚见到了我后十分的惊讶，后面我故意挑着个机会往酒店后面偏僻的小湖边走，她果然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她质问我到底是谁，跟周家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想尽办法的杀周家人。我却拿之前周来宝的事要挟她，让她把周家人单独的叫到小湖边来，到时候，我自己就能动手杀了他们。”
“她不肯，我却一直坚持，就这样，我们在小湖边争执不休”
“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程蕊突然出现了，还撞见了你们的秘密，”联想起之前程光潜的话，邢柔终于醒悟过来，“正是因为她知道了你杀人的秘密，所以你才反过来杀了她！”
突然被打断的程光潜，抬头眼神复杂的看邢柔一眼，点点头。
“你猜对了一半。”
程光潜继续道，“如果她只是撞见了我的秘密，那我让她守住嘴，好好的帮我保守秘密也就罢了。毕竟，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我也不是那么丧尽天良的混蛋。”
就你这又是利用吴桂芬，又是利用自己女儿婚礼的，还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混蛋啊！
正在低头记录的乔格听见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程光潜没注意到乔格的小动作，只是咬牙道：“可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以此为要挟，反过来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