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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已经被景滢开发到地下五层了。整栋建筑就像个大型模拟游戏,景滢想到什么新区域就找个空位炸出一个空间,突然某一天发现整栋建筑像个垃圾堆,干脆扔给桑涅恩重新设计……
但凌乱的设计反而能迷惑走在里面的人,就连来过五次的宫玉成都会迷路——就当是防盗系统好了。景滢这样给自己洗脑,忽略“杂乱”带来的痛苦,递给白敬泉一件白大褂。
“这是用来保证生产环境中能量稳定的,生产线里没有危险。从左到右:手机,绷带,饭盒,水瓶。”
比起生产线,白敬泉觉得眼前的一切更像一场梦。
手机的影像被投在红木桌案上,影像在十几秒内凝实。虚实转换之后,手机安静的在桌上躺着,几分钟后自己飘进了一个纸盒内。
“等的是能量在物品内成型,只能用于五点能量以下的小东西。这边是日用品,隔壁是武器——稍微加了一点自动瞄准,声音降到了十分贝以下。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义,但能让普通人大片大片的死光……现在主要供给特调局,没什么收入,流到个人手里的不会超过一百套。”
白敬泉隐约感觉景滢此时有兴致聊天,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铁牌:“高端线呢?”
被一步步试探底线的感觉有些复杂,景滢沉默了一刻,几乎让白敬泉心跳达到了一百三以上:“没有标价、不对外出售的东西一定有它需要隐瞒的地方。你确定想看?”
干脆在一天之内把能冒的险都冒完。白敬泉继续给出肯定的答案。
“宫玉成自己都不爱看。”景滢幸灾乐祸的站在一块直径三十米的灰色圆形中央,“他要是知道你看过,大概会想灭口吧……”
高端线和宫玉成有什么关系?白敬泉隐约有几分悔意,但更不愿意此时此刻在景滢面前退缩——听说景滢曾经因为一时脾气把十几个人榨成肉泥。
“宫玉成说的屁话你也信?仗着我们不见面就用我吓唬你,够缺德了。”景滢嗤笑,“他亲手杀的人是我的两倍多。”
但没否认“把人榨成泥”这件事。白敬泉怀疑自己小腿肚有没有在发抖,只觉得马上要看见不得了的东西。
玄色无限接近于景滢的风格——近乎赤裸的简单直白。雪白中的灰色区域是升降梯,路面中间淡黄色的线条只会出现在走廊上。
转弯,抬眼,白敬泉和几十个宫玉成对上了视线。
准确来说,是宫玉成形态各异的脑袋。
“每个外壳用完后,我会留下没什么用的脑袋当样本保存下来。比较像的那几个是我用来练解剖和手术的——宫玉成算得上我的大体老师。剩下的就是做你口中的高端产品了。”景滢不给白敬泉退缩的机会,拽着白大褂领子把人拉到了人头屏风后,“给异人的内部福利【稳定剂】就是在这生产的,你不是好奇吗?”
八个赤|裸的宫玉成漂浮在深蓝色圆形上,头发长短不一。每个人——姑且称之为人好了,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项圈后延伸出一根蓝色丝带,连接到天花板中央。
“你看不见的是生命礼赞,让新鲜尸体和人体材料有区别的东西。没有过灵魂的尸体和蛋白粉没有区别。当然,和从宫玉成身上取下来的部分没法比,如果你能弄来……我免费给你加工,你在异人里找不到比我更厉害的炼师。”
景滢拉着白敬泉的手腕,绕过悬浮的宫玉成们:“你现在戴着的是我做的。我可以用我的身体让你看看高端究竟高端在哪。”
太奇怪了……看着两位董事的尸体,尤其是其中一位还是异性。白敬泉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又不甘心错过这种可遇不可求、窥探另一个世界的机会。
景滢操纵自己的尸体得心应手,甚至不需要用牵引光束,打个响指就将头发最长的一个拉到面前:“你来决定过程——我只需要骨灰。”
“过……程?”白敬泉听起来像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算了,还以为你想试试砍脑袋剥皮什么的。”景滢指尖升起一滴血,血珠浅淡的接近粉色,还有光晕在中心流动,“编号47,置换肋骨、股骨、锁骨,无发泄……”
“谁说没有?”
白敬泉僵硬转身,看到一张熟悉而生动的脸,写满了不悦。
“不会是巧合吧?”景滢用手指玩弄玻璃球似的摆弄血珠,“哪又惹到你……我不在乎,没本事就自己忍着。”
宫玉成皮笑肉不笑:“你要把这变成博物馆?”
“也得有人愿意看丑东西——你以为你是韩旌胜?”景滢在某些时候能刻薄到难以想象——白敬泉倒吸一口冷气,攥紧了护身符。
“第一,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强?第二,你带老白来这干什么?”宫玉成揉了揉额头,放低了声音,“别吓唬人啊。”
景滢直直的看向白敬泉:“让人看到事实就算吓唬人吗?你凭什么替别人决定“为别人好”?是保护还是轻视?”
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呼出去,宫玉成叹息:“你怎么不告诉你家里人事实?”
“他们又不是sketch holder,知不知道没什么关系。蒙上掌舵人的眼睛,我觉得危险,受不了。你还要不要对我做点什么?”景滢有些不耐烦,“没事别妨碍我。”
宫玉成眼神从赤|裸的尸体上滑过,沉默。
血珠落在不见天日的雪白脖颈上,紫色彩虹的在皮肤下一闪一闪,沿着血在呼吸的尸体内传播。
死寂中,尸体被湮灭吞没,只在反重力区域中留下一缕细细的烟雾,缓缓旋转着,彼此靠近。
“接下来是高温高压,用培育钻的方法做成坯子——高级异常物品的原材料。”景滢突然打破了沉默,白敬泉下意识避开年轻女人平静的视线,“我没有理由为官|方|做到这种程度,很抱歉。”
白敬泉回神,脑子飞快运转:“我明白。”
“你不明白的。”
景滢指尖划过自己的锁骨,皮肉整齐的分开,雪白的锁骨在一层薄薄的血液包裹下轻飘飘的从关节和肌肉的固定中脱离。然后是右小腿。两块骨头被景滢扔到一个没有毛发的自己身边,白骨在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下靠近对应的位置。
几只和桑涅恩相似的手从上方落下,在外壳身上一指,皮肉翻开,来自同一个人、同样部位的两块骨头互换位置,来自外壳的两块骨头彻底湮灭,没留下一丝烟尘。
“每个……都是我的血脉。”景滢将尸体湮灭后,“含有生命信息的杂志”形成了一颗星辰般的钻石,让宫玉成想到了梦中的星海,“从现在开始,我就能感觉到姐妹们的存在了。”
白敬泉只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