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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们在半山腰处,在此摆阵若是阵法力量足够,是最容易覆盖到整座山,甚至整个村子。
趁着陈溯雪捡石头摆阵的时候,滕香张开五指梳理了头发,随意将头发绑成辫子用发带系好。
石头阵比之前围杀地魑魅的阵要大得多,分内圈和外圈,陈溯雪站在其中,又要划开掌心放血,却被滕香抬手捏住他的手腕。
她视线却没看他,低头正打量地上的阵,“阵眼是哪个?”
陈溯雪的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正好一缕阳光落在她脸上,她发光得厉害。
他又看向她沾了血迹的那条金色巫蛇印,顿了顿,道:“就你脚下那块石头。”
滕香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捏着他的手,一把甩开,她蹲下来,问:“你是用血放大阵法效果?”
“是。”陈溯雪轻轻摸了一下被她捏红了的手腕,已经猜到她的意图。
他却没打算阻止。
滕香用左手指甲划开掌心,覆在阵眼上,血像是不要钱似地浇灌地上代表着阵眼的石头。
以阵眼为中心,轰得亮起浅蓝色的光,光芒迅速往山下山上覆盖,山石震动,鸟兽惊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好强盛的灵息。
陈溯雪手指微动似在算方位,抬眼看向矿山区域,却并不怎么担心,他收回目光,重新往身后的山扫了一眼。
“山上还有两处,你在这儿等我。”
“嗯。”滕香的手没动。
陈溯雪走了两步又回头,又看着还低头认真把手按在石头上的滕香,实在忍不住,他又回来,蹲下身拉过她的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帕子,将她的手上缠了一圈系上。
滕香皱眉又要甩手,被他按住,他抬起眼皮,距离那么近地看她,叹气一声,淡声道一句麻烦:“你体谅体谅我吧,我是个大夫,见不得这种场景,你是嫌你血多还要浪费啊?经脉还碎着,铁做的不成?不疼啊?”
听了这话,滕香就知道已经无须她按住阵眼,也不知怎么的,这陈二狗做的也是好人好事,可她听他说话听得想咬他,却只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陈溯雪这才走。
滕香趁着等他的功夫,把脖子里的血迹洗干净,又去了附近打了两只鸡,还遇到只见了她吓得撞树的笨兔子。
等她转了一圈,回到那地方时,陈溯雪已经等在哪儿了,她朝他的脸看去,他的脸比之前更苍白。
凡人真柔弱。
她浑身骨头和经脉都碎裂了,也没弱成这样,就算疼,也能忍。
陈溯雪示意滕香把那两只鸡和兔子丢他箩筐里,她瞥他一眼,哼一声道:“弱鸡子一样,不用你。”
说完,她便自行走在前面,却也没有大步下山,而是和陈溯雪保持了些距离。
陈溯雪这会儿没力气,浑身懒散着,便一直看着她背影,想着那不正经地盘桓在她胸口腰腹脖颈里的金色巫蛇印。
以后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就是陈溯雪呢,等她恢复记忆?到时他们两到底什么关系也明了了。
回到村中,小千殊欢喜地迎接两人,见两人手上都有伤,小孩子嘘寒问暖的,很是关心,当然,主要是关心滕香,陈溯雪就是顺带便的。
陈溯雪耸耸肩,也无所谓,用过饭便开始认真专注地给滕香制药。
既然出村是必然的,那么就不耽误时间了,明日族人下山后,他就跟她一起离开。
滕香见他手上缠着绷布白着脸坐在那儿捣药,忍不住皱了下眉,可她转念一想。
他大约是很想她离开,毕竟她或许还招来了须弥洞的异怪,便也不管了。
反正应该累不死。
到了傍晚,陈溯雪用过饭催着千殊去洗澡,他则在院子里将丹药递给滕香,“可缓解你经脉碎裂的疼痛的丹药名定痛丹,可短暂修复,令你可以随意操控灵力的丹药名十日灵。”
滕香看他一眼,接了过来,“多谢。”
“先别谢那么早,我做这些可不是白做的。”陈溯雪声音懒洋洋的。
滕香捏紧了药瓶看他。
陈溯雪双手抱臂,姿态懒散地靠着院子里贴墙放置在屋檐下的药柜,道:“明日我得跟着你一起出村。”
“你跟着我做什么?”滕香疑惑。
自然是看看你我究竟什么关系,竟把这么个要命的东西烙在你身上,我当然要想办法抹去印记。
陈溯雪面上不显,耸了耸肩,“赶巧出门有点事,何况,你认识圆叶洗露草九狸骨青禾霜吗?”
滕香当然不会承认认不出,她面无表情道:“你可以画出来。”
陈溯雪便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脸,受伤的手掌,虚弱地叹一声气:“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凡人太弱了啊,出门在外,灵域很危险,得有个人保护我,我给你制药做饭,让你出门捎我一程真的不可以吗?何况,路上我可以随时为你疗伤啊。”
他抬起幽黑的眼,颇为可怜地看着滕香。
滕香:“……”
她皱着眉别开脸,抿了抿唇后,点头答应,也不问他要去哪里。
她没多问,陈溯雪似乎松了口气,他低头,从怀中摸出个什么来,滕香隐约听到了一声“叮铃铃”,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抬眼看过去。
就见对面的男人手里缠了一根红绳,绳上穿了一只金色的铃铛。
他将那铃铛递了过来,语气随意道:“我也不让你白捎我一程,这个送你。”
滕香盯着那铃铛久久没说话,面色很是古怪。
她确定这铃铛就是她回溯时光前脚踝上系着的铃铛,金色的表面还有些肉眼看不见的咒文。
回溯前,铃铛因她身上灵息大涨的关系,碎了。
“这是什么?”她重新看向陈溯雪,目光带着审视,打量着他。
陈溯雪看着滕香的反应,眨眨眼说道:“你经脉碎裂,若要强行吃了丹药使用,也容易暴乱,这铃铛是压住你灵息,稳住你经脉的东西,名唤乾坤月铃。”
乾坤月铃。
原来那铃铛叫乾坤月铃。
滕香伸手接过月铃,在手心把玩了一下。
陈溯雪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一时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他状似自然地问:“怎么,你不喜欢铃铛啊?嫌吵?”
滕香的视线从月铃重新落到陈溯雪脸上,忽然眯着眼嘴唇动了动:“我或许以前是认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