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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慈发现路边卖的那些仿制海天瓷釉色青中微微泛黄。
她想起以前合作过的张家窑,擅长釉里红和五彩,烧制出的青花瓷里都带着杂色,心里面就有数了,回到明月坊,便将伙计们聚集在院子里。
伙计们早就听说聂子元出了事,生怕她宣布明月坊关张,一个个盯着这位明月坊当家,面露紧张。
英慈的目光从一行人脸上扫过,眸子里映着冬日里暗沉的天空:“想来聂公子的事,大家都听说了,我们之前合作的窑也受到波及,说往后不会再帮明月坊烧瓷。”
此言一出,伙计们有的恼怒,有的担心,有的难受……
开始各说各话。
“三姑娘,我们以后怎么办?
“就这么散了吗?”
“老坊主数十年的心血不就没了吗?”
“到底是谁陷害聂公子?”
“明月坊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这几年都这样了?”
“你这意思是质疑三姑娘?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景德镇没有谁比她做得更好了!”
在杂乱无序的声音中,英慈终于听到她想要的,那是一个叫阿迟的胖伙计,摸着双下巴惶惑地问:“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明月坊经历了数十年风雨,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停工?如今我与其他几个窑已经谈过,都被拒绝,只有张家窑还没有试过,不知谁与那家窑主熟悉?”
阿迟侧过头锤了下身边一个叫做小赖的光头男子:“你熟吧,前几天你刚去过。”
小赖浓眉大眼,此刻却贼呼呼的,推开阿迟:“你是不是喝醉了,哪只眼睛看到我去了?”
阿迟不解,又锤了他一下,嚷嚷道:“凶什么凶,不熟就不熟呗,不过你要真跟那窑主认识,就帮三姑娘说说话,毕竟帮三姑娘,就是帮我们自己。”
小赖不耐烦地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是不熟吗。”
英慈没听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便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散开:“没有人熟悉这家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末了,她和二姐一起换了男装,偷偷跟上小赖。
只见那家伙背着众人,慌慌张张溜出明月坊,去了镇上一家茶馆。
他凑到跑堂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而后在角落挑了一张桌子,靠墙坐下。
英慈和二姐仗着乔装手段高明,不担心会被熟人认出,便迈着豪爽的步子紧随其后,在小赖后斜方的桌子前坐下。
因为跟小赖说过话的跑堂的出了门,英慈只能招手叫来另一个跑堂的,向他要了两杯龙井,和二姐不紧不慢地喝着。
暗中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留意小赖的一举一动。
大概等了一炷香功夫,一名头戴帽纱、身着蓝衫的男人,慢慢吞吞走到小赖对面,靠着椅背仰了身子坐好,将脚放到桌子上,悠闲地抖个不停。
“又有什么事?”
小赖着急道:“三姑娘好像已经怀疑到张家窑了,必须做点什么断了证据。”
那人冷笑:“放心,张家窑那边我已经堵住嘴了,不会泄露什么,她怀疑就让她就怀疑去,反正聂子元这事是没法子翻身了。”
小赖眼神里流过一抹愧疚:“那明月坊呢,会不会连累明月坊?”
“事到如今还记着明月坊,该说你有情有义吗?”那人不由得好笑,放下脚,用手指夹起一只瓷杯,挑起面纱,抿了一口茶,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推到小赖面前,接着起身离开,“别瞎操心了,不管明月坊如何,你都不用愁吃喝,往后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说时迟那时快,英慈对二姐使了个眼色,两姐妹同时弹身,朝前面那桌冲去。
英慈想要按住那戴着纱帽的人,哪知对方力气奇大无比,弓着身子,用肩将她撞出一丈之外,而后跳窗逃走。
英慈见追不上那人,只能掉过头和二姐一起,把转身想跑的小赖摁倒。
二姐从他怀里掏出那块碎银,气不打一处来:“明月坊是哪里亏待了你,你竟然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小赖被英慈摁着脑袋,面朝着地,浑身发抖,带着哭腔求饶:“对不起,大姑娘,三姑娘,我也是没办法啊,明月坊给我的是不少,可我娘子得了重病,那是无底洞啊!”
“你还有理了!”二姐气得推开英慈,把小赖拎起来,就要扇他耳光。
英慈挡住二姐的手,扭头望向小赖道:“以往的事不说了,现在这状况不光是聂子元遭殃,接下来就是明月坊了,小赖,你是在明月坊长大的,对它的感情不会比我少。大家都情同手足,你娘子生病,其他人家里就没个状况了。你娘子刚得病的时候,还是阿迟他们凑银子给你。”
小赖似乎回想起过去,特别是英夫人的恩惠,惭愧地低下头不做声了。
“告诉我,刚刚那个人是谁?你们是谁指使的?怎么偷偷做海天瓷卖到南洋?”
“三姑娘……我……”小赖正要开口回答,忽然猛地从喉咙里吐出一摊血水,接着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没几下,竟然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