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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还没有新的主人。当今皇上的嫡子只有一位,自小受到皇上的细心栽培和大臣们寄予厚望。嫡长子没了,也没留下嫡长孙,这太子之位本该由庶长子——被封为代王的二皇子继任,但皇后前年去世,皇后之位也已经空悬了两年。
大家正在讨论要不要再立皇后,如果再立皇后,那么就会出现新的嫡长子,太子也理应由新嫡子继承。
因此问题就来了,庶长子代王的母妃已经香消玉殒多年,他自己也是个病殃殃的王爷。封号为靖王的三皇子的母妃德妃和被封为赵王的四皇子的母妃贤妃都是后位有力的竞争者,之前后宫一直由皇贵妃把持着,可皇贵妃膝下无子。
立太子之后,所有成年皇子都会被封为王爷,获得府邸,新皇登基后,这些亲王们就要各奔府邸居住,无事不得入顺天府(京城)。如今成年的皇子有二皇子代王、三皇子靖王、四皇子赵王以及五皇子楚王(提早分封)。
单老爷自然就看上了老三百里墨。但要想单千语成为靖王妃,谈何容易?可单千语的老娘心生一计:靖王分管赋税和外交,和单家时有往来,上门做客并不稀奇,此时如果硬将单千语和他凑在一起,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再闹得人尽皆知,他想赖账也不行!
单千语知道真相之后摇头叹息:这样的智商基本告别宫斗政治了……她老爹怎么能答应呢?肯定是万能的幕后编剧黑手在作怪!
活在无脑言情剧里,不能太较逻辑。
百里墨应允了她爹给她一个侧室的位置,把单老头儿感动得下跪谢恩。单家更纵容单千语了,先是几个妹妹轮流来贺喜,然后是各房都送来了贺礼,四品官家里出个王府侧妃是大事。
侧室和妾室有所不同,侧室是可以入皇族宗谱的,若日后生了儿子,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儿子可袭承爵位,若正王妃没有儿子且去世,有儿子的侧室可以扶正。
而且如今时局未定,万一以后百里墨能做皇帝,单千语要跟着成为四妃之一甚至皇贵妃的,更甚至有机会飞上枝头当皇后。
单千语很想叫他们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没那个主角命,也不想打赢这场女人的战争,无欲无求只求一死。
单家上下兴致高昂地鼓励她生孩子,给了无数个生儿子偏方,统统被她束之高阁。她想告诉他们,她拿那些个玩意儿没用,人家百里墨根本不想她生下他的孩子,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生个娃儿爹不疼娘不在,外祖氏不过是四品,说不定日后讨皇帝嫌乌纱不保,小儿受人欺负,徒增可怜。
皇上已经给百里墨指婚了刑部侍郎的嫡长女子书天瑜,待子书氏进门之后他才能纳侧室。这点他也和单老爹说好了。
听说这个子书氏是京城闻名遐迩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待人宽厚,其父虽只是个从二品,但其母是栖霞大长公主的女儿,昌平县主。栖霞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皇姑,也就是说子书天瑜实际上是百里墨的表妹,虽然这个表得一百八十里远。
娶个母仪天下的贤内助,心里装个楚楚动人的白莲花,宠个无法无天的活靶子,这种生活简直不能更快活了,单千语都有点羡慕古代的贵族男子。
她坏坏地想了想,如果是母系社会,那么女生要娶一个会给自己做饭按摩的,心里装一个倾城绝艳颠倒众生的,宠一个撒娇卖萌全都会的!
单千语无聊地待嫁中,古代的活动非常受限,而且百里墨身居高位,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不能像直接跳到沈熹年面前一样去激怒百里墨。
凡上位者皆能人所不能,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能忍!即便他再讨厌一个人,他也不会立即出手,而是用脑子让对方慢慢消失,自己全无嫌疑,看起来干净得就像从未沾染过鲜血。
所以除非她刺杀百里墨,否则他不可能立马杀死她,而她的武力值并不能一击即中,可能靠近他之前就被护卫或暗卫制服,盘问拷打或发配边疆都不能让她死,只会让她行尸走肉地痛苦地活着……
最好的方法还是嫁给他,等他登基之后出来作妖,等他的心上人或群臣逼他杀了她。
打定主意的单千语不慌不忙,瞒着家人和奴仆出门去,燕代的生活对她来说新鲜而又稀奇,看着街上车水马龙,有一瞬间以为这是现实世界而非一场戏。
甩了甩头,单千语暗笑自己,现实与虚幻对她来说没有实际差别,这一草一木是历史真的存在过又怎样?只是被创作出来满足观众的沉浸体验的又如何?
她穿梭于闹市之中,左摸摸右瞧瞧,出门时特意带了市面流通比较广的铜钱而不是银两,沉甸甸的藏在腰带内层暗层,而非大喇喇地挂个钱包。而且换了一身府内一等丫头的便服,看起来不穷也不富。她的脸算是漂亮的,但还不至于惊艳,就是那种需要衬托看起来才美的样貌。
光顾着体验古人生活的单千语完全没注意到远处一间酒楼二楼的一双眼睛紧紧地黏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好奇惊呼带上笑意,随着她被人冲撞而带了怒气,尽管这种小摩擦她毫不在意。
不得不说,在古代的街市逛一圈改变了她的一些偏见。可能现代工业化过于成熟,卓越的手艺人早已不从事这一工作,或者有且只有个别例外,她总认为手工制作的精细程度不如机器。
尽管现代的顶级品牌制作仍延用手工生产,但主打的是设计的温度和人性化工艺。在古代目睹的一切,让她大开眼界,农业时代的手工制作精细程度远超机器,人真的是无所不能的。
逛得渴了还可以在街上买到方便携带的手工做的竹子为杯的饮品,是解渴茶一类的东西。还可以买水袋。
她只是图个新鲜,没买什么,从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手里买了几个不起眼的小石头,一看就是她随手在地上捡的。
确实是没什么可卖的才这样碰运气吧,生活应该极其困难。单千语虽救不了贫穷,各人有各人的角色剧本,但可以让她今天过得顺利。谁也不敢担保谁有明天。
拿着石头,她看到眼前是一处人声鼎沸的酒楼,搁现代叫“旺铺”,便也想瞧瞧里面的光景。入门却被一堵人肉墙挡住了,她抬眼一看,初时有点迷糊,再看忽然想起他是她这个世界的“解脱圣手”——能了她残生的男主角——靖王百里墨。
“嗨,好巧呀!”单千语笑着打了声招呼。
百里墨神色古怪,他轻蔑地看了眼她手里其貌不扬的石头:“就买了这个?”
“嗯。”
“蠢女人,被骗了还不知道,这就是普通的石头,值不了多少钱。”百里墨从她手里取了一颗随意地端详着。
单千语逆着光看着他手里的石头,觉得形状很好看:“这是‘心形石’,重在象征,而不是作为宝石的意义。靖王在此处,莫非也是想吃饭的?”
“不”字在他口中始终没有说出来,单千语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饿极了被她耽搁了进去吃饭,便挎上他的手臂带他进去要了个包厢。
掌柜的诧异靖王去后复返,但看见女人拉扯着靖王便心中有数。靖王两个手下面面相觑不敢言语,低头紧随其后。
单千语只点了三道菜,其中一道还是小菜,她把菜单递给了百里墨。百里墨从未与女子单独用膳,即使和他心悦之人。他不习惯,而且刚刚和一位谋臣见面已经用过饭了。他只加了三道小菜和一壶酒。
点完菜单千语便被店小二引路去出恭了,她穿着简便,解手的速度非常快,当她走到包厢门口,隐约听见里面百里墨在和随从说话。她没有进去,蹑手蹑脚地听墙角。
“给本王毒药,本王要下在酒里,待会儿让她喝下去,一雪前耻!”
“爷,她可是您未来的侧室,咱们的小主儿!”
百里墨恨恨地说:“哼!不择手段得到的位置坐不久,就是要她吃了毒药,再嫁给本王,才畅快!在她以为阴谋得逞之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本王才解恨!”
原来这个时候百里墨就给单千语下了慢性致死的药,单千语大吃一惊,她以为要等到她嫁给他,表现得不可一世飞扬跋扈呢!
莫名的有一股酸涩,说不出是那个部位,单千语忽略了它。
“李恄,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
“好吧。”
单千语在窗户缝隙间目睹百里墨亲自接过药包打开,把粉末倒进酒壶里,盖上盖子还晃动混匀。
“爷,这酒您可千万别喝!”另一个小厮的声音。
“就是啊,爷,您可要想好借口,比如您今日还有政事要处理,滴酒不沾。”藏毒者的声音,他好像名叫李恄。
百里墨有些懊恼,他怕单千语不肯喝,要怎么才能说服她喝下这壶毒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