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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也脸色一片灰白,在这阴凉的室内后背却爬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顾言悯此人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估计是从小跟着晏道溪受到了错误的影响,她居然下意识地认为这普天之下的官僚就没有几个会有真的两把刷子。凭着一件道士服就牵扯出了她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秘密,或许温昭辞也想不到。
想不到他苦心孤诣的将她们母女二人的存在痕迹抹杀的干干净净,到头来却被她亲手献上的突破口弄成了白忙活。这样一想,心里竟然还有些报复性的快意。母亲珍他、重他,即便成了下堂妻也还是不愿意给他添堵,带着她真就安安分分的消失。
“顾大人英明,我与这位温大人还真就是关系匪浅。”
“愿闻其详。”
清也跪在地上,膝盖被冰的发麻,嘴唇也显出了青紫的颜色。吐出来的字字字句句都像在血液里浸泡多年,浓的滴血。
“卑职八岁之前喊他一声父亲,八岁之后他是权臣,我与母亲是街边巷角遭人唾弃的野孩子和弃妇。”
在这死气沉沉的阴冷室内,在这个掌控着她生杀大权的豺狼面前,她逐渐平静的将深埋在骨血里不愿提及的那段过往剜出来摆在面前。
“母亲爱他,我恨他。”
原以为会是很长的一段故事,吐出口了也只有这几句话。仿佛其他多余的话语和感情都在这么多年的时光里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了我恨他这三个平静的字眼。
“所以这妖物真的是你招来的,为的就是借刀杀人。”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是。”
“谋杀朝廷命官是死罪。”
“顾大人也知道他根本算不上一个好官对吧?”清也思绪转得飞快,豁出去一般沉声道,“楼家能够私卖官盐这么多年,朝中没有一两个同党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顾言悯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的目光终于变成了审视。对于这个温大人,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才刚到溱江准备暗中着手调查,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据卑职所知,楼家和温家的交情可不比跟晏家的浅。”清也郑重其事的看着他,“大人要不要从这两家下手,顺藤摸瓜查一查,说不定就会有许多意外收获呢。”
楼长欢从被弹劾到关押的这半个月以来,在晏道溪的关照之下看似吃了很多苦头,实则最多失去了自由。刑部昨夜接手之后连夜上了刑,硬是把他那一身的假伤给打成了真伤。楼长欢看着是个细皮嫩肉的,骨头倒是还挺硬,晕了醒醒了晕硬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这被卖出去的官盐去了哪,一时半会还真就问不出什么来。
“元捕快有何见解?”
顾言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清也,示意她站起来回话。清也撑着地板,两条腿麻的发抖,哆哆嗦嗦的站稳了才接着道:
“城南白家,若是大人顺着这三家查一查就会发现。”
裴樾往前了小半步张了张嘴想说话,这白家昨夜公子就让他去暗中查探了,哪还轮得到一个小捕快在这里谈见解。他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顾言悯,对方显然没有打断的意思,裴樾又将迈出去的小半步收了回来。
“元捕快果真如晏大人所说的那般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凑近元清也,“你就不担心这样子一查把晏家也拖下了水?”
楼长欢绝对不是一个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的良善之人,他能咬死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的原因也绝对不会是感动于晏道溪给了他最好的坐牢体验。你看不到的,往往比你能看到的要来得可怕的多。
晏家、温家,两家这么多年来看似毫无关系,但是他们却又都与楼家有关系……若是晏道溪和温昭辞熟识,那么她的身份晏道溪知道多少?
不会,温昭辞巴不得和她们母女撇的干干净,又怎么会告诉旁人。除了偶然听到她与母亲谈话的晏尚迹以外,就只有眼前的顾言悯和裴樾知晓了。
见她面色骤然凝重,顾言悯凉凉出声:“毕竟据本官所知,元捕快家里并不宽裕,每月就盼着衙门的这一两月钱过日子。若是晏家出了事,元捕快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清也闻言突然转过眼神将顾言悯和裴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裴樾被她这种估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刚想开口就见对方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了一般望着顾言悯。
“大人方才说若是卑职能够将功补过的话您就会酌情处理对吗?”她语气里带着某种不明意味的决然,净如零露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他的影子,“要是卑职能够帮大人追回贩卖出去的官盐,大人可否答应卑职一个请求?”
裴樾对她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嗤之以鼻,奈何对方脸皮挺厚,只是一味执拗的看着顾言悯,字正腔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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