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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多瞄了几眼,倒也只摇摇头叹气:“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得做这个。”
“可不是吗。”
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毕竟齐孝川并不是喜欢闲聊的个性,甚至偶尔会在职员寒暄时突然打断,自顾自开始说正事,堪称气氛杀手。
回到公司,差不多只略作调整了一会儿,就到了与访客见面的时间。之前齐孝川被动交换过微信、主动送了条刺绣还被嫌弃的年轻女性不是继承人,她的哥哥才是。
苏逸宁风华正茂、仪表堂堂,尽管在齐孝川眼里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人模狗样,却也阻挡不了部分职员过于没出息的关心。和白手起家走到今日的齐孝川不同,他是含着金调羹出生的那类人,学历系远渡重洋而来,礼节礼貌透着傲人的骄矜。直到见面结束,他也一口都没动过咖啡。大概是嫌弃品质不好,齐孝川不知道,同时不怎么关心。他已经伺候够少爷小姐了,如果暂时的的确确能带来利益,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相互了解就很好。
那一天是要去探望父母的日子,齐孝川按时下班,进电梯前明确听到办公区域有下属发出了过年般的赞叹声。
假如放在平常,多多少少内心会发出“啧”一声的感慨吧。然而,那一天的他却想,大家能偷偷懒享受生活也不错。
其实他也经常感到疲倦。
累的感觉就像滚烫的水,沿着干裂的缝隙渗透到灵魂里,这种病态的温暖能够给他海市蜃楼般的安全感。
骆安娣从不这么想,她喜欢惬意的时光,慢吞吞地做任何事,搞砸了也只无奈笑着微微叹息。齐孝川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很麻烦,但他并不讨厌和她在一起。
他在离家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下了车,裹着毛毯对司机说“你也回去吧,最近辛苦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对方受宠若惊,尽管也有过半秒钟怀疑老板被鬼上身了,但那又如何,有假不休的人才是真的疯了,因此道过谢就扬长而去。
妈妈是他大学毕业后才做的肾移植手术。父母都是ab型血,他却是o型血,就因为这个,当时在医院里,护士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他们好几圈。错觉又回到小时候,父母带他到医院体检,看到身上的伤痕吓得不轻,差点以为在现实生活中遇上虐童。
然而现实总比以为的更夸张。
为了合适的□□,周翰耀成从中奔走了很多次。坐在医院走廊上,他问起来的时候,齐孝川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白色的缝隙说:“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这想也知道了。”面对他的搪塞,周翰耀成仅仅只是苦笑。
“我几岁的时候被拐了,换了很多个城市,忘记了家在哪里,也不记得亲生父母是谁。就这么跟着到处乞讨。”
“……”
“为了能博取同情,就在身上弄出伤痕来。等伤好了,又重新做新的。一次又一次的。没被砍断手脚已经很好了。下雨天要不到钱,不多费劲一点要不到钱,遇到的同行多了也要不到钱,那种时候就被打。”他斜靠在椅背上,侧脸没有表情 ,“烦都烦死了。”
周翰耀成望着比自己年幼二十一岁的男孩,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齐孝川反而轻笑,回过头来,笑着说了这样的话:“不过,人真是很坚强的东西。我现在也没留多少疤,慢慢都长好了。怎么会这样呢?其实人根本不会受伤吧?不舒服,困和饿,累和痛,可能都只是幻觉。”
后来想起来,那个秘密,他只告诉过这一个人,而这个人把它带进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