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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恐怕也真的要为这样的话半信半疑一下。”
忽略其中迷信接壤的那部分“巧合”,只看这份推理,按照这时候的知识体系来理解,竟然是完全通顺,毫无问题的。
更不要说还有新大王的肯定,说是接到了托梦,梦中就被如此叮嘱云云。
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大王和巫祝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中一个偏于俗世权力,另一个偏于神权,互不侵扰的时候还罢了,如果有什么矛盾,像是这种情况,很容易卡壳,让很多人无所适从。
前任大王想要废除巫祝的想法,路人皆知,再有那发黑的尸骨很可能也是事实,那段时间,纪墨并不在大人的身边儿,不知道真相如何,但他相信不会是大人下手,也就是说无论是大王的妃子还是那个女巫,都应该是嫌疑人。
可她们率先把这件事揭露出来了,按照这时候的惯性思维,报案人不是嫌疑人——她们都敢报案,肯定是清白的,那么,也许事情就真的只有这样一种解释了。
纪墨也不是不能反口,说是她们下毒害死了前任大王,还能说现在的这位大王不是前任大王亲生。
这其实是很有可能的,这年头可还没太监,而前任大王的那位妃子,被他杀了全族就留下的这一个女人,要让纪墨相信这个女人对杀了自己父母亲族的男人有着爱意,实在是太难了,又怎么会甘心给他生孩子?
但,六七年的时间,就算是真的如他所想,有什么证据,对方也早就销毁了,更不要说,其他人都没怀疑,他怀疑,怀疑之前那许多年还不说,一直到现在再说,是为自己辩白还是为了转移视线?
再有女巫,对方同样也被灭了族,但侍奉鬼神的人本来也无所谓亲缘关系,又不能说她因此跟前任大王有仇,就算有,前任大王尚且给与了足够的充分的信任,他说这些又能动摇什么呢?
对方的根基已成,是前任大王还在的时候,任由她一次次插手朝中事务而形成的威势,这种情况,她若是直接跟巫祝对着干,可能还差点儿,但若是先泼了污水,再适时地站出来充当公正公平的那个,鼓动一下大家的情绪,达成谴责的结果,说不定还真的能成。
跟大王看不惯巫祝的理由一样,恐怕也有不少大臣看不惯巫祝的存在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
上次的威胁这次已经不能再用了,女巫说得悲情,说是留着有用之身看护现任大王,现在的这位大王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从小就在她的关注之下长大的孩子,亲近哪边儿,只听他所谓的“梦见”之说,就能明白了。
比起从未见过面的纪墨,从未了解过的巫祝,在他身边儿的女巫才是他更亲近的人。
如果自己这次真的被推下巫祝的位子,那么,女巫即便不能明着得到巫祝这个职位,也能得到真正的实惠,直接掌管巫祝所负责的事情。
怎么说呢?
比她更有鬼神解释权的巫祝没她跟大王关系好,跟大王关系更好的妃子,大王的生母,又没有这份对鬼神的解释权,她的存在,一下子就格外关键且重要起来,谁都无法忽视了。
前任大王那时候挑选她出来跟巫祝打擂,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留下了退一步的余地,从没有过女巫当巫祝的先例,大王那样说了,不同意也就当他头脑发昏,若是真的同意了,同样是巫祝的不是。
这一步棋,造就了女巫的特殊地位,成就了她现在的有利局面。
巫祝只能有一个,若是她成功了,纪墨这个巫祝,又该如何呢?
巫祝所掌握的历史上,只有死了的巫祝,可没有活着的非巫祝职业,所以… …
“我想要留下生路,别人却想要我死。”
成长在法治社会健全的时代,再看这时代的种种,难免会觉得落后,觉得糟粕,本能地想要改变,而顾及到社会形态问题,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着手,就要面对这种非生即死的对决了吗?
纪墨的手撑在窗棂上,微微用力,如果一定要,他该拔刀而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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