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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料想的果然不错,哪怕姜涔气鼓鼓地去告了状,姜韫和姜许氏也就是私下底安抚了一二,对她并没有半分表示。
侍画同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便忍不住多了两句嘴:“奴婢僭越,可是七娘子有些时候也实在是太……娇纵了些。”
比如前些日子那般直白的不行的那句问为什么顾家给姜沅的礼更多的话。
这答案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给姜沅厚礼,难道给她姜涔?她也没和顾家定亲埃
姜涔脾气不好,姜沅也不肯惯着她,两个人从前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三天两头的便要有争执。偏偏姜涔打小身体弱,大病偶发小病不断的,惹姜许氏和姜韫心疼,再加上姜沅又比姜涔大了两三岁,是以回回状告到姜许氏和姜韫跟前,最后都是姜沅吃亏。为这个,姜沅房里的丫鬟们就没有喜欢姜涔的,侍书侍画也时常为她打抱不平。
姜沅手上不紧不慢地整理着丝线,听到侍画这话就轻轻笑了一声:“她不过是从小就被全家人围着宠着,宠的没了边了,只觉得什么好东西都合该是她的,因此才会看顾家给我的厚礼不顺眼——哪怕她其实也知道顾家为什么会给我厚礼。”
说着,她抬起眼看着侍画,唇边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顽皮:“等日后她定了亲了,我也去眼红她的节礼去。”
侍画愣了愣,紧接着就捧场地笑起来:“娘子真真是促狭1
不过二人都心知肚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等到五月,姜沅就该出门子了。
笑声过后,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姜沅低下眼认认真真地整理着手中一缕缕的丝线,半晌,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姜沅屋里一片怅惘,姜涔屋里却是热热闹闹的。
为了安慰她,姜许氏和姜韫都许了她不少好东西。流光涌动的衣料和贵重雅致的湖笔徽墨一样样地送进七娘子屋中,送礼的丫鬟们险些被晃花了眼——可七娘子屋里的丫鬟们看着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奉命前来送礼的丫鬟们暗自咋舌,七娘子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打发走了那一大串捧匣子抬箱子的丫鬟,姜涔的两个大丫鬟对视了一眼,思桐扬了扬下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当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儿。”
思梧掩着口,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面色有些懒懒的:“快些把东西给姑娘送过去看看吧,过会儿我可要去歇着了。昨夜一时没忍住陪着后头那群妈妈玩牌,又玩到了后半夜。”
看她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思桐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你自个儿也注意着些,夫人向来不喜欢我们搞这些个,早就几次三番地想动手整治后头那些人了,只不过每每都被别的事儿绊住了,一时抽不开身。”
更何况,贪恋玩牌惹得第二日精神不好,到底耽误事儿,伺候娘子的时候也难免会因为精神短了,做得不够周到。这后半句话在思梧舌尖转了两转,最后还是被她咽回了肚子里——都是伺候娘子的,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谁会不想要更得娘子倚重?她巴不得娘子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才好!
就连这前半句提醒思梧的,都还是她看在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才说的。换了别人,她早就边看戏边在心里偷着乐了。
思梧一挑眉,轻嗤了一声:“咱们娘子这般受宠,到时候难不成还会保不下来一个我?”说完,便一甩帘子进了屋。
在家或许还能保下,等来日娘子也出门子了,难不成还能保下?再说了,保不保得下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保,那就又是一回事了。思桐看着那幅不断晃动的藏蓝帘子,暗自想着。
她在心底嗤笑了一声,伸手一掀门帘,也进了屋子。
刚进屋,便看见娘子伏在榻上,一侧的案几上堆满了各色华丽的布匹簪钗,一派流光溢彩。见她进来,姜涔兴冲冲地招了招手:“思桐过来。”
她指了指案几一侧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好了的一叠衣裳料子,笑吟吟道:“昨儿我看三姐姐的衣裳半旧不新的,你把这几匹料子给她送过去。”
思桐点头应了声是,上前抱起那叠衣料。
府里娘子们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姜家也不是那等磋磨庶女的没规矩的人家,府里三个娘子——三娘子、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用的衣裳料子和绣娘都是同一批。
只是份例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六娘子七娘子是嫡出的娘子,自然有姜许氏从自个儿嫁妆里出钱额外贴补照应着,时不时地还有许家送来的东西,便是旁的亲朋好友走动,给嫡出姑娘的礼也会更厚上几分。至于四娘子,虽然也是庶出,可生母常姨娘还有几分宠爱,平日里经商的外祖常家也时时照拂。唯有一个三娘子,生母是个早就不受宠了的,外祖家又是普通的农户,甚至连早早定下亲的那户人家都突然逢了丧事要守孝三年,平日里的走动送礼也甚少。到头来这满府的姑娘在一处,看着便是三娘子最穷酸可怜了。
也亏得还有个七娘子,每每看见三娘子可怜,便大手一挥送去衣料簪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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