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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会儿可算是确定了,今晚别睡了。
月影西斜,虫鸣声寂。白楚思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只知道她就这么坐着,看着天幕一点一点亮起,蜡烛一点一点燃荆旁边的禾儿还一手握着针一手拿着帕子,身子却向后半歪着,脑袋靠在墙上,已经是睡得香甜了。
她感觉脑袋发昏,眼皮发沉,许久不曾有过的腰酸背痛感让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去担了水又抱了柴。困倦如潮水般一阵阵涌上来,可她脑袋里却像是还有一根弦绷着一般,扯着她揪着她,让她固执地不肯入眠。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天边的鱼肚白逐渐转变成了一片温暖明亮的天光。
白楚思的脑袋猛地向下一点,惊飞了她的瞌睡。她被吓得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背脊,四下张望几眼,熬了一夜已经开始混沌糊涂的脑袋里才模模糊糊地反应过来,她方才是盹过去了。
作为通房丫鬟,白楚思的身份地位本就在这下人房的一众丫鬟仆妇之上,住的屋子自然也是最好的。地方僻静,靠近前头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树木,而且还离茶水房和后头厨房不算远。屋子又大又宽敞,还只有她一个人祝
连少夫人身边的那四个大丫鬟住的都比不过她——她们的主要工作是伺候主子,住处自然要离主子的屋子近些;更何况,她们还是两人住一间。
可是再僻静也是在下人房里头,白楚思这会儿一点点回过神来,也能听见下人们已经尽量压低了的起床洗漱出门的声音。她一手撑上椅子边上的小几,托着下巴,一双眼睛虚虚地注视着烛台上燃烧殆劲只剩下已经凝固了的蜡油的灯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伸手捂住嘴,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儿,又顺着眼角洇出来些许。她掏出帕子,轻轻按了按,不由自主地又闭上眼开始假寐。一旁的禾儿或许是终于听见了外头的响动,或许是自个儿习惯了早早醒来,这会子嘤咛一声,也悠悠转醒了。
“姑娘?”看到白楚思还坐着,禾儿明显吃了一惊,“您一夜都没睡吗?”
白楚思还没答话,禾儿就忙不迭地扔了手里的针线绣帕,一骨碌撑着小几从绣凳上起了身,满面担忧地搀住白楚思:“姑娘还是先歇下吧,公子他当是、当是……”看到白楚思突然黯淡下去的神情,禾儿那半句“不会来了”卡在喉咙处,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既怪自己疏忽大意太过也怪白楚思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跟着就是害怕的情绪一点一点攀上来,在心间蔓延开:如若白姑娘肚子里的孩儿出了什么事,她岂不是要被打个臭死!
禾儿定了定神,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尊卑上下了,左右哪怕白楚思日后会是个姨娘,这会儿也和她一样都是丫鬟!更何况,自己是为了她好。她半是强迫半是苦口婆心地劝,几乎是拉着拽着她起了身,把她搀着往床榻去了:“昨儿想来是夜里太晚了,公子不方便过来,怕打扰到姑娘休息。姑娘如今这一整晚都没睡的,岂不是辜负了公子一片心意?再说了,公子这会儿要去翰林院,想来也是忙着不会过来了,但是今儿回了府他肯定要来看姑娘的1其实禾儿也是混说,她又不是公子,如何能得知公子来不来?不过是为了安抚白楚思罢了。
果不其然,白楚思听了这话,方才那几分微弱的抗拒居然也消失了。她沉默下来,顺从地依着禾儿,躺到床榻上去睡了。
禾儿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早上混说的居然成了真!
白姑娘睡到傍晚那会子才醒过来,禾儿正打了水给她梳洗净面呢,那外头就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丫头:“白姑娘!禾、禾儿姐姐!公子来了1
白楚思整个人都呆住了。
其实回想起昨儿夜里和今儿早上自己这般固执的情状,白楚思也有几分诧异和窘迫。大抵是孕期情绪波动太大吧,加上夜深人静,便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要是换作从前,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自己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她要理智些,哪怕心里情绪波动再大,也不能再做出这样的疯事儿来。白楚思暗暗告诫自己,她可没有胡天胡地的资本。
“哐啷”一声,是禾儿手上忙忙慌慌的,结果险些砸了手里的铜盆,所幸被旁边的桌案拦了一下。不过即便如此,盆里也有不少水洒在了她身上。
这会儿自是顾不得这些个了,左右是秋冬时节衣裳厚重,禾儿匆匆忙忙地把裙边一折塞进上袄下头,把被水打湿了的那块地方藏了起来,接着就三下五除二给白楚思净了面,忙不迭地推她坐到桌前,又取了镜子脂粉过来要给她侍弄。
东西刚刚放下还没上手呢,顾辞舟就已经到了门边。见这一屋子忙得团团转的,他不禁在门口迟疑踌躇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这会儿进去。
不过白楚思已经从镜子里瞧见了他,一时也顾不得上脂粉了,她推开椅子便快步迎向顾辞舟,眼中的情绪似喜似悲:“公子1
下人一波波地进屋来报信儿,先是说了公子回府,没多久又来说公子去看了顾三夫人。姜沅用了几块山药枣泥糕、喝了一盏蜜水的功夫,又有人来说公子看白姑娘去了。
报信那人低垂着头,脚尖并着脚尖,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起来藏起来,压根儿不敢看姜沅的神色。可上首的姜沅坐在那儿捧着茶,心里却是慢慢呼出一口气来。
可总算是去看白楚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