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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说不好自己那一瞬间, 是不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们没有生火, 因为忌惮外面表现诡异的虫族,也为了避免卡恩元帅回来时,目标明确, 而被草丛中的敌人设伏。山洞原本就黑得早, 在逐渐暗淡的光线里, 来自自己智脑的通讯里带上沙沙的颤音。风声呼啸, 摩擦过草丛低伏,这种虫语比耳边的呢喃还要幽暗,像地里爬上的细足,摩擦在肌肤上。卡尔第一时间一动手, 卡恩先生在那一头说:“稍等,卡尔。”
卡恩先生说从没听见过虫子讲话,但看起来, 他的口吻沉着得像它们第一次见他就向他跪拜。身边有卡尔,小冉好庆幸。要是没有卡尔在,小冉可能会吓得做噩梦。夕阳落下来, 将这片旷野照耀如火烧林。异星的晚霞是青紫色的, 落在它们身上, 似乎反射几丁质的颤光。它们半抬起身体, 触须向天空中舞动, 如同拜伏,拜伏神明。
小冉终于看见无人机靠近的样子,那只小母甲虫趴在一个机器上。那么多零件, 它搬运了那么多次。也许卡尔都忽略了它在做的事。小冉想起昨晚到现在的许多细节,很模糊,但是又很清晰。小虫是来求救,毫无疑问。它知道这里有人,它知道有一只致幻剂甲虫曾经差点杀了小冉吗?还是故意的?它搬运金属东西来,它知道他们在找高科技产物。它甚至带来了翻译器,知道他们是可以沟通的物种。它是——女王吗?
小冉不知道卡恩先生怎么样,反正她突然全身冒起凉气。这好有被算计的感觉,小冉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吃的是野兽还是……智慧种族,感觉可能不那么一样,面临的危险也不那么一样。卡尔的紧绷也一样显示他不轻松。镜头里,女王突然动了,振起翅膀,向前飞去。卡尔操纵无人机跟着它,发现它们落到水潭边上,一架机甲落在救生船上。
小冉捂住嘴都没压住惊呼一声,卡尔猛地将她嘴捂住,瞪了她一眼,又放开。他手上还有汗水,沾在小冉脸上,小冉都不敢伸手擦,怕卡尔暴怒。似乎那一下卡尔也很紧张。小冉眨巴眨巴眼,卡尔伸手帮她摁掉了通讯,房间里陡然
一静,沙沙的诡异声带来的寒冷便极快地消散不见了。
小冉摸了摸胳膊,一手鸡皮疙瘩。流动的银液的气息围绕小冉,她还好会觉得很安心。不知道卡尔是什么感觉,小冉脑子里飞出去一句,然后他们俩借着无人机摄像头一起看卡恩先生交涉。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影像也够了解,卡尔已经握住了枪,小冉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里面,指指自己,又做口型:“关——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声,如果有什么不测,小冉打定主意立刻躲进储藏室,不给出门战斗的卡尔拖任何后腿。不过转了转眼睛,没有武器。只好拿过自己切肉的激光刀,举给卡尔看。
卡尔把自己的衣角猛地抽回来,没鸟她。小冉撇了撇嘴,只许他捂自己的嘴,不许她拉他的衣服。好嘛。镜头里,虫虫们已经向机甲跪拜,姑且认为那是跪拜。虫们是伏地爬行的,在这里便翘起身体,触须和半个身体的足在空中摆动,口器大张,异常吓人。为首的女王摆前几步,打开了什么。空中亮起光芒,随即展现一栋建筑。
小冉啊了一声。虽然知道那边听不见还是捂嘴。然后才呼口气,跟卡尔小声说:“昨天晚上看到的光是这个!你也有看到吗?我怕是幻觉。”小冉怀疑是幻觉才没有理的。她知道幻觉想看到什么就给她什么。
卡尔还是没理她,不过小冉还是有感觉到,他是有听进去。可能如果卡尔没听进去,他才会回头问她:“再说一遍。”小冉还是能适应的。他们看着卡恩先生和虫交谈,过一会儿,机甲便离开了。卡尔站起身来,将房顶上的藤蔓拉下来,果然过一会儿,卡恩先生便带着晚风的气息落下来。
房子里一下混了2个alpha的信息素,小冉平生没感觉竟然会如此碰撞。雪山与银液交缠,有一瞬间,互相厮杀。小冉窝在角落抬头看着,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似乎要顶破这栋七八米高的木屋,感觉也颇为震撼。卡恩先生见到卡尔是很高兴的。“你醒了。”他神色平静,但唇角微微一抿,是个微笑。小冉已经很能感受卡恩先生的情绪,每晚他们都在一起啊,小冉天天都给卡恩
先生做饭送饭。
卡恩先生这样费心费力地照顾他们,怎么会生气。应该是错觉,房子太小。
卡尔道:“元帅。”他们俩都不是情绪很外放的个性,这场感人的相逢一点都不感人。小冉想起被卡尔毫不留情地抽回去的衣角,看着卡恩先生替卡尔检查伤势,想着还好卡恩先生是卡恩先生。他们没有谈虫虫,所以小冉也识趣地没有问问题。卡恩先生取了水,看着小冉,目光中有些抱歉,小冉忙朝他笑,躲回门帘后。
小冉抱着膝盖坐在门帘的墙壁旁,抬头看着天花板。自己的房间里也有小火堆,天顶上垂下来的枝叶。小冉努力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得好看,因为是卡恩先生盖的房子,应该珍惜。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也许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闻到信息素。后脖子抽动着跳痛,但已经很轻微。两种信息素混杂在一起,格外的鲜明和不自在。
小冉不知道算不算尴尬,如果卡尔没醒,小冉是会很好奇的。看到卡恩先生,会很高兴地欢迎他回家,和担心他,和问虫子。小冉说不清这其中的分别,可是卡尔醒了,似乎这些事情就都转移给他,而小冉重新变回一个omega,缩在角落里,等着alpha救援。她只是omega,而不是小冉。
卡恩先生说:“小冉。”他回头来找她。小冉诶了一声,慌忙站起来,跑出去。卡恩先生站在原地,换了一身衣服,金发湿润,整齐梳在脑后。他有点瘦了。卡尔在他身后,脸色冷得难看。
小冉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如果卡尔不在,小冉会过去。其实小冉,并不是一直这么亲近卡恩先生的,但是卡尔在旁边,似乎这种亲近,就变得格外突兀。卡恩先生似乎看出来了,小冉格外狼狈。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做得很好。”
不管怎么样,小冉还是一个人守在了家里两天半,外面还有只虫是她杀的呢!小冉一下挺起了胸膛。卡尔的冷眼算什么,当初军演,小冉还给他喷过消味剂,还自己跑进过安全屋呢。都是熟人啊,卡尔是救命恩人,没啥可怕的。这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绝对只是因为卡
尔过于不高兴。但他又不是第一天长着不高兴的脸,小冉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捉奸。小冉灿烂的笑:“我有很照顾卡尔,卡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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