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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已至四月二十一日,师拱辰摸着黑起身进宫,与同期的贡士们一同列队于保和殿丹陛之下,参拜了当今天子,听着这位在臣民心目中堪比神明的人物勉励了所有人几句,才终于跪着领到了自家的卷子,举目一瞧,策论题目是“天道之大者在阴阳”,果真与林如海所押的题目不谋而合。他早就有所准备,当下更是心中有底,定了定神后,便以秀润端丽的馆阁体写道:“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
师仲卿专门告假一日,领着老管家师演古在宫门外伸着脖子直等了一日。来往官员、太监都知道他亲弟参试,还打趣他:“师氏一门已出了三个状元,想来再过两日,便要出第四个状元郎了。”
自己一手带大亲弟弟的学问自然是清楚的,师仲卿也认为三弟是状元之才,只是面上哪里好如此直白,只笑道:“文林如海,当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他小小年纪,能来领略一番天下才人的风范,长长见识也就不虚此行了。”
那些人笑道:“师大人这话说得可是谦逊太过了。令弟会试这一关都拿了会元,还怕殿试这一步能走得不济?”
师仲卿正色道:“换在往日,仲卿还能多指望几分。只是舍弟近来总是小病不断,精神短缺,怕是难与他人争锋了。”
正说话间,应试的贡士们便出了宫门,师拱辰身处其间,一如素日的步履安详举止从容,只是师仲卿作为他的兄长,一眼便看出他面色不佳,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难不成适才光顾着谦虚,居然乌鸦嘴说中了?”
那些人见他们兄弟俩有话要说,客气了几句便散了,师仲卿搭把手把三弟搀进了马车,车帘一放下便不由得皱了眉:“怎地手凉得跟冰块一样?”师拱辰“嘶”了声,有些痛苦地开口:“中午吃甜饽饽时就了两口冷茶,闹了肚子。这会儿腹中还痛得厉害。
”
师仲卿忍不住单手捂脸。不同于乡试、会试时一应饭食自带,殿试时到了午间,宫里会给应试的贡士们供饭,味道也不坏。只是大部分人为避免解手,都宁可不饮不食,硬扛到做完卷子,出宫再吃喝。他自己当时便是这般做的,也照样这样叮嘱了师拱辰,而今听他居然因为吃了那顿饭而闹了肚子,不免恨铁不成钢:“你如何就吃了呢!”
师拱辰本就微青白的脸此时疼得额角微汗:“不知怎地,那会子忽觉全身发冷,腹中也饥饿得厉害,险些连笔都握不住。看到饭食端上来,只好吃上几口果腹,好攒攒力气。也没敢碰油腻荤腥,就只啃了块甜饽饽,不想齁住了。皇上在上,不好在御前咳嗽的,只好再灌了几口凉茶压压,谁知便……”师演古不声不响地从车里的暗格里取了暖壶,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他,才开口:“三公子上月病势缠绵,哪怕后来大好了,到底也亏了内里,扛不住饿罢了。”
“可影响到了做策论?”师仲卿问。
师拱辰喝了热茶,面色稍微红润了些许,只是神情痛苦依旧,身上的失落快要凝聚成云,低头颓然道:“起初笔势如虹,腹痛后实在难忍,后股与束股便收得逊色。而且手打颤,字也有些难以入眼……”
自家弟弟的学问与人品,师仲卿自然是清楚的。凭他那一手好字好文,纵使自己说是难以入眼,但在普通人中仍算得佼佼之作。只是殿试中强者如云,跟他们比起来,这“逊色”自然是免不得要当真的。事已至此,师仲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来时叫厨下炖了好汤给你留着,回去正好喝了解乏。横竖考都考了,再多想也无用,睡一觉才是正经。你这阵子七病八灾的总是不断,得闲咱们找几座名声灵验的寺庙和道观,像你小时候那般,备足了香烛纸马一路拜过去,就不信驱不了你身上的晦气。”
不欲让二哥担心,师拱辰勉强一笑,心道:总是我时运不济,没有那做文魁的福分,这回勉强只能得个二甲。先前与林世叔夸下海口,也无颜再去登门了……大抵是我生来运道不佳,心事总是成泡影,总免不
得一再的退而求其次,注定如此,也是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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