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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桃与邓不通暗自吃惊,心道:秀才大叔这却是怎么了,居然说出这等话来?
却见钟魁闻言并不以为忤,缓缓道:“朱先生,莫要生气。这里唤作恶人牢,在这里的一个个均是恶贯满盈的恶人。一个个祸害人间,无人能制。若是不将他们收到这里来惩治,天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被他们残害。他们在人世间为恶,官府不管,江湖无人能制。这种人既然天不报应,那便由我来报应。”
话音方落,他向那鬼娃娃道:“张翰,你说我说的对与不对。”那猪闻言伏在地上,将一颗人头在地上猛叩,口中道:“主人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疯秀才大恼,斥道:“纵然是一个个恶贯满盈,你杀了他们也就是了,何必这样折磨侮辱。要知道他们再坏也算是人类。人在这世间何其之多,好人更是何其之多?纵有些恶人坏种,却也不能说全部的人都坏了。你这样做,岂不是对人世间所有人的侮辱与辱没么?”
此言一出,邓不通与郑小桃二人心头一亮,禁不住暗自点头。心道:果然如此。纵人世间有些坏人,却不能代表所有人的都是坏的。纵然要惩罚恶人,却也要为人留下尊严。人不尊人,何以为人?这钟魁手段确实酷烈至极,令人难以苟同。
一语方出,疯秀才自己也觉吃惊。因为他向以恶人自居,常常不以为耻,甚至反以为荣。然而面对恶人牢如此惨况,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是以话方出口,连自己也觉吃惊。
他在心中反复想了又想,却觉越想胆气越壮,越想越有道理。一时间居然感觉正气凛然。回想以往,已经很久很久,在自己心中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那时间之久,久得连自己也忘记了。只是今天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却又涌上心头。
却见钟魁嘿嘿一笑,道:“这种人害人之时何曾想过人伦尊严?就似这鬼娃娃张翰,他夺人儿童,辱人母亲。可想过孩童与母亲的尊严?他杀那孩童自己吃不算,还逼迫别的孩儿和他一起吃所谓的两脚小羊汤,他可曾想过那些孩儿的尊严?在他眼里,那些母亲与孩儿都是两脚羊罢了。哪里会是人?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把自己当作过人,朱先生却要给他人的尊严,岂不大谬?”
这一番话说得言语锵锵,义正辞严。只听得疯秀才张口结舌,而郑小桃与邓不通也暗暗点头。心中暗道:他说是委实不错。似这样的人,却怎么样要把他当作是人,况且还要给他人的尊严?
然而心中虽作此想,看到眼前猪头人身,狗头人身的怪状之时,依旧心中不忍。仿佛总觉得钟魁说得虽然都对,却还是有哪里不妥。
钟魁见三人哑口无言,又问那鬼娃娃道:“张翰,你当年作这些恶事之时,可曾把自己当作过人?”那猪闻言身子伏得更低,口中颤声道:“回主人,不曾。”郑小桃与邓不通闻言心头一震。疯秀才却一脸愕然。
却听钟魁道:“那你把那些被人害的人当作人了么?”那猪身形颤抖,回道:“不曾。”郑小桃等三人见状,禁不住心中大怒。疯秀才却缓缓摇头。
钟魁厉声道:“那你好生说一说,你做这些恶事之时,把自己当作什么,把被害的人又当作什么?”他语声既疾且厉,郑小桃等三人看着地下的那猪,不禁咬牙切齿,心中同有此问。
却见那猪见钟魁发怒,身上抖地筛糠一般,口中忙不迭声地答话,却又语不成声:“主人,我,我。”连我了两次,却也不我不出个下句。想是他长年被钟魁酷虐,对他畏惧至极。
胭脂夫人见状长鞭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在大殿里便似打了个霹雳。那猪骇得哀叫一声,几乎瘫在地上。奋力回道:“回主人,我当年做这,这些,这些恶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没有想。我只是把他们当作羊儿,把我,把我-----”说到此时,语声颤抖,又说不下去了。
钟魁嘿嘿冷笑,道:“你把自己当作放羊的么?”那猪闻声连连叩首:“是,是。”郑小桃见状想及先前众所的说鬼娃娃的恶迹,禁不住怒极。听他说到此时,恨不能拿起两只幽碧,立即将这人头猪身的恶魔割成碎片。
钟魁大怒,骂道:“放屁!事到今日,你还敢撒谎!”那猪见他发怒,骇得瘫在地上,肚皮上翻,四脚僵直,便似被雷电击中一般。然而诡异的是,那张清秀无比的人脸上眼泪纵横,大张着嘴,口中流出清亮的口水,又似在乞怜,又似绝望至极。
三人见状心头禁不住又是一软,心头暗叹:他毕竟还是个人,却落到如此惨境。真是可叹。
却听钟魁怒道:“你把自己当作放羊的人,说得当真好生客气。”三人闻言心中更异,暗道:难道他把被害的人当作羊儿,把自己当作放羊的人,说得还有错么?羊儿在人手里,岂不是任杀任剐,毫无反抗之力,人也不必心怀怜悯的么?
钟魁狠狠仰天饮了一杯茶骂道:“你的确不曾把被害人的当作人。只不过你却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放羊的羊倌,而是神!你把那些人也没有当作羊,却是当作任你屠杀宰割,为你赚钱生财的蝼蚁。甚至根本就不是生命,连牛羊猪马都算不上。我说得对么?”
三人闻言恍然大悟,心中暗道:确实如此。只有一个人把自己当作绝对的主宰,才会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生命。鬼娃娃张翰当年若非如此,却又怎么解释他的行为?想到此时,只觉对张翰的恨意又自大起。看到他今天人头猪身,猪头人身的怪模样,心中大感痛快。
那猪僵直在地上,闻言口中哀鸣一声,气若游丝地道:“主人,你说的再对也没有了。”只见他一语方毕,登时两眼翻白,似乎命存一线,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三人见状心中均暗暗叹了一声,心道:此人恶行,虽死也不能赎其罪。此时纵然如何可怜,比起那些被他残害的妇孺,也是疚由自取。
钟魁见状冷笑一声。回过头来问疯秀才道:“朱先生,你我初见之时,你曾说自己便是恶人。我现在问你,比起此人,你还觉得自己恶么?”
郑小桃与邓不通闻言一惊,暗道:他突发此问却是什么意思?却见疯秀才怔了一怔,脸上显出一丝痛苦之色,思忖良久,终于道:“恶。”
他犹豫良久,终于在口中说出了这样一个字。与此同时,脸上显出痛苦之极的神色。
郑小桃与邓不通虽知他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然而听他此时亲口说出这个“恶”字之时,却也禁不住心头一沉。仿佛他二人均不愿听疯秀才从口说出这个恶字一般。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恶字自一旦从他口中说出,竟会让二人心里隐隐一痛,说不出的难过与失落。
钟魁神色不变,缓声道:“那么朱先生,以阁下恶行,参照这鬼娃娃张翰,在这恶人牢人,你觉得自己应该接受怎样的惩治?”邓不通闻言惊得瞠目结舌,万没料到他话锋一转,竟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只惊得一时想要说话,却也不知要从何说起。
郑小桃却惊叫一声:“你不要胡说!”
原来她看到恶人牢中如此惨况,纵然知道疯秀才恶名满江湖,然而一日相处下来,却对他全无恶感。钟魁口中此言令她心中大骇,唯恐疯秀才也会被这恶人牢囚禁,被象鬼娃娃张翰一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却见疯秀才闻言身子一颤,即而眼中一阵迷茫。仿佛他此时心驰念转,在追思过往一般。一时殿中寂静一片,仿佛大家都等着他的回答。不论回答的结果是怎样,好象大家都在期待那样一个答案。
怔了良久,疯秀才突地长吁了一口气,道:“疯秀才一生恶行,怎样惩治都不过份。老天不报应,自也有人报应。我在心里一直在等着这样一天。至于要接受何种惩治,那便悉听尊便。”
郑小桃与邓不通心中虽早有准备,却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大惊,齐声叫道:“秀才大叔,不可!”
却见钟魁目光炯炯,缓缓笑道:“朱先生,阁下能有此言。是以在下先前便已说过,朱先生并不算是真正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