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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却听疯秀才颤声叫道:“师傅--”语声哀戚无比。那狗儿闻声转过头来,怒视疯秀才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不要叫老子师傅,你也配?”语声之中大显厌恶之情。
疯秀才不敢抬头,闻言身形一颤,口中呜咽道:“师傅,谢谢你。”他语声哀戚,却跪伏于地不敢抬头,显是悲伤难耐,却又对这狗儿畏惧至极。
邓不通与郑小桃二人见状大感错愕,心道:改命先生既然是秀才大叔的师傅,怎得他如此畏惧于他?而这改命先生又怎得如此厌恶于他?这其中却又有什么隐情么?
狗儿闻言更怒,骂道:“你谢老子个屁,你要怎么谢老子?”疯秀才闻言放声大哭,道:“师傅,徒儿朱佑谢你传授我武功,叫我报得大仇。”邓不通与郑小桃听了心中暗自奇道:原来是这样。看来秀才大叔当年定然有一桩仇怨,全赖改命先生传授技艺方才得报。却是不知道他原来到底有何仇恨?
狗儿闻言怒极,破口大骂道:“你放屁!你原本就是个废物,自己的婆娘儿子给人害了,自己只知道哭哭啼啼。老子瞎了眼,授了你武功,叫你报了仇。你却依旧是个窝囊废。若是那素面人屠看到老子今日,即便不出手相助,也要对害老子的钟魁好歹要骂上两句。若是花姑子那丫头看到了老子这光景,必定要舍了性命与这钟魁厮杀一场。独有你这废物,见老子如此惨景,却依旧在这里放屁哭嚎,真正丢煞人!”
此言一出,邓不通与郑小桃心中更奇。暗道:是了。怪不得秀才大叔自诩恶人,却始终不肯杀害女子。原来却有这样一段哀伤往事。如此看来,秀才大叔这许多年来对此事始终难以释怀。若真是如此,那他却委实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恶人了。
想到此处,又觉惊疑:怎得秀才大叔看到自己师傅如此惨景,却并不见他出手相助。反而一味躲避哭泣。这却是什么道理?二人在心中反复细想,按说疯秀才在江湖上的声名,也绝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怎得今天在这里却大反常态?
二人正苦思不得其解,却听钟魁呵呵笑道:“狗儿。枉你一世精明,这其中道理,却要在下给你说个清楚。”狗儿闻声昂头怒视,道:“你说。”
邓不通与郑小桃心中也自大奇,均看着钟魁,却要看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只见钟魁微微一笑,道:“狗儿,你在江湖上栽培出了三大恶人。这一个疯秀才,实在是名不符实,虚有其名。乃是三大恶人中最假的一个。”
疯秀才闻言低头哀声哭泣,却不说话。那狗儿眼睛一亮,道:“他妈的,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一语方出,即而转过头对疯秀才道:“他妈的,你这废物。枉老子传你技艺,白费心血。你他妈的混了大半辈子,在江湖上吆五喝六,装腔作势。到了这恶人牢里,却连个恶人都算不上。你不觉得这一世白活了么?”
邓不通与郑小桃闻言,心中渐渐似有些明白,然而细想却又觉糊涂。禁不住回头去看疯秀才。
疯秀才闻言放声大哭道:“师傅,你说的不错。我朱佑这一生一世,都算白活了。”
狗儿见状怒骂道:“你婆娘给那镇上的秀才朱佐霸了,儿子给他杀了。田地也给他占了,他妈的你不思报仇,却跪在路边整日啼哭。老子看你可怜,传你武功,教你报仇。老子叫你杀了朱佐,剥了他的脸皮戴在自己脸上,冒了他的功名。再把他家里女子尽数淫遍,将他家子孙杀个精光。这仇报得痛不痛快?”
疯秀才哭道:“痛快。”
邓不通与郑小桃闻言大骇,怪不得秀才大叔曾在酒桌上自称杀了朱秀才冒了他的功名。原来却是这样一番来历。可是若依改命先生所言,当年的秀才大叔委实可怜至极。只不过改命先生教他的报复手段确实也太过残忍了些。想是秀才大叔经此巨变,便从此弃善从恶,成了江湖上十大恶人之一了。
狗儿见他哭泣,更自怒气勃发,骂道:“哭,哭,哭。你他妈的老子自见你时便是个废物,到了今日何曾改过一丝一毫?你对那朱秀才后来逼死你婆娘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因此发誓一生一世绝不杀一个女子。老子当年虽然不知,后来看你在江湖上的行事,自然便知道了。老子说得可对?”
疯秀才见他提及自己妻子,禁不住放声大哭,悲不自胜。突地咬牙恨道:“对,师傅,你说得对极!”
郑小桃与邓不通二人见他此时形状,禁不住心中暗自哀戚,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秀才大叔行为举止如此古怪。想是他对妻子一往情深,是以后来自己纵然作了恶人,也爱屋及乌,不肯伤害女子。唉,想不到他虽然在江湖上是个恶人,心里却隐藏着这样一段悲惨往事。
狗儿嘿嘿冷笑,道:“蠢材。废物。你大半辈子在江湖上作恶人,一颗心却始终是个娘们心思。你作恶人,只是为了敷衍老子,其实你心里一直瞧不起自己,不愿意作个真正的恶人。所以到了这唬人的恶人牢里,自以为罪有应得,适得其所。所以压根就没有反抗的心思,哪怕这钟魁把你制成僵尸活尸,亦或象老子一样,把你的脑壳装到猪狗身上,你也不打算反抗,也要甘之若饴。老子说的对么?”
他语声越说越大,语气越说越怒。到得后来之时,简直如声嘶力竭,歇斯底力一般。想是对疯秀才所为愤恨至极,不满至极。
众人惊得瞠目结笑,却听他又骂道:“所以你看老子今天变了这副模样,你也以为是罪有应得。所以不但不肯出手相救,连一句话也不肯给老子说,是与不是?”
邓不通与郑小桃乍听此言,心中登时雪亮。惊骇之极之下,转过头去看疯秀才。仿佛二人均关心疯秀才听了此言,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却见疯秀才突地抬起头来,却见他双目圆睁,满脸泪痕,抗声道:“师傅,你说的一点也不错!”
此语一出,举坐皆惊。邓不通与郑小桃二人见状更是惊骇之极。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疯秀才此时此刻不但不象先前那样哀伤恐惧,反而气宇轩昂,对改命先生不但不显畏惧,反而出言相抗。二人只觉此时的疯秀才与方才的疯秀才相比,其转变之快,简直令人恍若梦中。两者区别,更如云泥之判。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均自暗道:秀才大叔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钟魁见状怔了一怔,突地呵呵大笑道:“妙哉,妙哉。在下早就说过,这疯秀才压根就不是个恶人。果然如此,在下所说所料一丝不差。”言语之中仿佛得意至极。
那狗儿猛见疯秀才出言相抗,竟然一时气结。听得钟魁此语简直暴跳如雷,恶声骂道:“蠢货,你真正气死老子了!老子给你说的话你全忘记了么?”却见疯秀才跪在地上,挺着身体回道:“师傅教导,弟子无一字敢忘。”
狗儿气得浑身发抖,道:“你放屁。你给老子说两句来听听!”疯秀才闻言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朗声道:“朱佑为师傅诵尊师所撰《恶人经》。”
郑小桃与邓不通听得《恶人经》三字,心中禁不住惊奇至极,暗道:原来这改命先生居然写了一篇《恶人经》。这却委实是千古奇闻。却不知道这《恶人经》中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却见疯秀才跪在地上,挺胸昂首,朗声诵道:“是人也,无善亦无恶。善者,懦弱也。恶者,刚强也。为人欲刚强,必自恶之。人自恶之,自强而无人欺也---”
他纵声朗读,语声抑扬顿挫,宛若学童给先生背书一般。然而所诵文字内容偏激,荒涎不经,实是不堪卒闻。邓不通与郑小桃心中暗奇:这偏激到胡说八道的东西,正常人只怕听都听不进去。当年却是怎么样说服了秀才大叔,让他决意成为恶人的呢?
却听疯秀才诵到“自强而无人欺也”时,狗儿怒喝一声:“住口!”声音宛若雷鸣。疯秀才闻声登时住口,却听钟魁纵声大笑,笑声中充满对狗儿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