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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静静地坐在公堂之上,目光落在面前那两个争吵不休的妇人身上,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一声。他微微皱起眉头,伸手缓缓地拿起那块沉重的惊堂木,看似轻描淡写地敲了下去。
然而,这一击所发出的声响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公堂内回荡开来,震耳欲聋。
“肃静!”
随着这声威严的喝令响起,原本还在互相指责、谩骂的两名妇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她们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低垂着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继续掐架了。
苏砚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其中褐衣妇人,沉声道:“马柳氏,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弟媳马徐氏偷窃了你的钱财,可有确凿证据?是否真的是你亲眼所见呢?”
马柳氏听到问话,稍稍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之色,轻声答道:“回大人,民妇虽未亲眼目睹,但……”
不等她说完,苏砚便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再次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可有人能够证明你猜测为真?”
马柳氏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说道:“虽然没有人可以为此作证,但是那五贯钱便是最有力的物证啊!民妇实实在在地从她屋子里搜出来整整五贯钱呐!”说着,她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数量,似乎想要强调自己所言非虚。
苏砚却说:“马柳氏,你要知道,这铜钱乃是由朝廷统一铸造而成!其形状、大小以及薄厚皆毫无差别可言,就连那上面所刻之图案、花纹还有字迹亦是别无二致。你一没有亲眼看见,二没有人证,倘若此刻本县手中持有铜钱五贯,难道你也敢妄言此乃从你处偷窃而来吗?”
马徐氏一听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应和道:“没错呀,大嫂!您压根儿就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实此事,分明就是在平白无故地诬陷我嘛!”
她的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胜券在握。
马柳氏望着弟媳那副趾高气扬、满脸笑容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眼眶刹那间便泛起了红晕。
她迅速抬起头,绝望望向苏砚,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县令大人啊,请您一定要相信民妇所言!民妇绝对没有半句假话,这整整五贯钱确实属于我们一家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呐!”
苏砚对于马柳氏的哭诉充耳不闻,语气冷淡地说道:“本官断案向来只看重证据,马柳氏,空口无凭,你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那五贯钱属于你,本官也只能依据办案。”
“???”
站在一旁的谢南楚满脸疑惑,心中暗自思忖:“这是什么情况?苏砚这家伙今日为何会突然改变以往的断案风格呢?还是……这家伙刚刚没带脑子出门?应该不会准备草草了结此案吧?”
与此同时,公堂之外前来旁听的谢卿言和谢清雅也目睹了这一切,两人默默地通过意识交流着彼此的看法。
谢清雅紧蹙双眉,轻声说道:“言言,我这么觉得这个苏砚像是个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你瞧那马柳氏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可苏砚却一味地质问她,对那个马徐氏连一个问题都不问。”
显然,谢清雅对苏砚的第一印象已经大打折扣。
谢卿言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倘若他不具备断案的能力,只是草率地处理案件,以老大那般严谨认真的性子,又怎会跟随苏砚当了整整一个月的捕快呢?”
“也是,可按照言言你的分析,这苏砚人设怎么前后不对的?”
“谁知道他苏砚今天是不是脑抽了。”
谢清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不由得惊讶出声:“咦?这个案子……我似乎曾经见到过啊!”
“哦?见过?”谢卿言面露疑惑之色。
“嗯……好像是在包拯大人断过的那些案子里面有看到过类似的情况。”谢清雅努力回忆着。
听到这里,谢卿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接连发出几个问号和感叹号:“???!!!”
与谢卿言和谢清雅之间的平静交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公堂之上的氛围显得异常紧张凝重。
谢南楚见苏砚态度不明,自觉告诉她或许马柳氏的钱财确实丢失了,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她刚刚抬起脚,准备走向苏砚身旁给他提个醒,就在这时,苏砚却再一次开了口。
“马柳氏,你说那五贯钱是你男人捎回来的,你男人是作何种营生?”
马柳氏被苏砚这般威严的气势所震慑,身体微微一颤,但还是强自镇定地回答。
“回禀大人,我家当家乃是一名屠夫,以杀猪为生。这些钱可都是他每日起早贪黑、辛勤劳作,一刀一刀杀猪积攒下来的呀!前些日子,咋们县的谭善人家里举办喜宴,设下了流水宴席。我家当家揽到这份活儿,可是忙碌了好几天呢!直到昨天,他才拿着工钱回到家中。
昨晚民妇仔细盘算过,再加上之前攒下的一些钱财,总共便是这五贯之数。大人啊,民妇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啊!”
苏砚听后微微点头,接着,他将犀利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马徐氏,语气严肃地问道:“那么,马徐氏你同本官好好说一说,你的这五贯钱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马徐氏顿时愣住了,眼神开始变得游离闪烁起来:“民妇……民妇那五贯钱,是我平日里靠做些针线活,比如锥鞋帮、纳鞋底之类的,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
闻言,苏砚眉头越发紧蹙,嘴唇轻启,发出一声厉喝:“马徐氏,难道你就只有这么几句话可说吗?你确定这五贯钱是你一个人存下来的?”
马徐氏听到这话后,心头一凛,犹如遭受雷击一般,当她快速反应过来,讪讪一笑:“没有没有,大人,民妇这话还没说完呢。”
“那就不要支支吾吾的,速速说来!”
“民妇平日里就是靠着做些锥鞋帮、纳鞋底之类的活计勉强度日,哪里能攒下这么多钱财呢?这些钱其实都是我家当家的挣来的呀!我家当家可是酒庄里的账房先生,大部分钱都是由他交给民妇保管的。”
说到此处时,马徐氏不禁抬起头来,正好与苏砚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相对视。瞬间,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她赶紧又低下头去。
“大人,民妇的大伯可不如我家当家的能赚钱,他们大房每天省吃俭用,怎么可能用五贯钱呢!”
这时,苏砚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既然你们夫妻二人因为这区区五贯钱而闹出如此事端,那么就把那五贯钱拿出来吧,也好让本县令亲眼看一看。”
马徐氏赶忙回答道:“钱放在家里呢,县令大老爷若是想要查看,可以派人前去取回。”
一旁的谢南楚见此情形,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心道:“这家伙的脑子终于上线了”。
她不过微微侧过头去,恰好接收到了苏砚投过来的一个眼神:“谢捕快,辛苦你带着马徐氏跑一趟了。”
心领神会之后,谢南楚毫不犹豫地抱拳施礼,神色平静而坚定地回应道:“遵命!”
紧接着,她利落转过身来,面向马徐氏,语气沉稳地说道:“马徐氏,请您速速引领我们去你家一趟。”
然而,马徐氏却用一种充满鄙夷和不屑的目光凝视着谢南楚,嘀咕道:“女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