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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入冬前回到军营,庭院按赵丽的想法进行完善,围墙增高,小溪清淤后溪道拓宽,庭院中种植两株山上挖来的野梅,白璧和月光的圈舍进行加固,增加火炉。
面色苍白的赵丽出现在课堂上时,夫子眉头紧皱,两月不见,他早已忘记骠骑营还有令人头痛的赵丽,幸好他的身体还未痊愈,听完一堂课,便伏在课桌上睡去,夫子也不唤他,只是自行将余下的课业讲完。
“给,”李敢拿出一个瓦罐,“这是我们到山上给你采的野蜂蜜,和尚老辛去给你捉鸡,晚上炖好,补补身子。”
这些东西比在宫中收到的各种补品更令赵丽感动,毕竟各宫娘娘赏的,目的并不是为他,而是为讨好武帝,野蜂蜜和鸡,却是同学们实实在在的关怀。
“如你这般说,郎官在战事才起,就猜到车骑将军一定会获胜?”何尚文一边拔鸡毛,一边问,“我对老辛和队长说过,只要咱们出战,郎官也一定会一战封侯。”
这般说着,何尚文突然一跃而起,“祈福,你在我侧袋里把那个油纸包拿出来。”
压得有些扁的油纸包,用油纸包裹四五层,何尚文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和老辛前些时日到长安赌钱,输得只剩一两银子,到桂花坊给你买的糖果子,我们不知好坏,但那老板说是极好的。”
打开油纸包,就是腌渍的杏干和糖藕,看成色只能算中等,一两银子买这般少,和尚和老辛定是被骗了,赵丽微微一笑,拿起一片杏干,“霍去病和我都爱吃,我留些给他。”
“吃吧!吃吧!”何尚文的手一刻不停的把鸡毛拔光,“你看看,我们特意留下最肥的一只给你,吃了这鸡,你一定养得白白胖胖,待曹襄再来,我帮你一箭射死他。”
这般说笑着,转瞬到傍晚,宫女来唤赵丽,祈福便提着那罐鸡汤跟着赵丽回到庭院,白璧和月光在河边玩耍回来,月光的背篓里都是野果,应是同学们操练后在山上摘的。
过得十余日便开始下雪,赵丽本以为武帝不会再来,没想到他竟要带卫青来参加大校,骠骑营立时欢欣鼓舞,四个队长兴奋得就像站在滚烫的炉火之上,没有一刻停歇。
“赵丽,”赵破奴的声音大得就像在敲鼓,“你伤势未愈,我们四人商议过后,此次大校你无需参加……。”
“这怎么行?”赵丽知道四人商议,定是其他三人坚决反对自己参加,李敢只得附议,“我也是骠骑营的一份子,伤势未愈,我可以参加战事分析。”
“不用,不用,不用,”仆多和高不识恨不得连说一万个不用,以显示自己的决心,“你手臂有伤,要写那般多的字,一定很累。”
“是这样啊!”赵丽看一眼何尚文和辛暮日,“我们队上次大校失利,目前还在帮二队洗衣服。”
高不识立刻咬着牙,“不妨事,我们自己洗。”
高高兴兴的达成共识,赵丽当然知道他们一心要胜,决不会让自己上场拖后腿,反正把洗衣的这件事推掉也算胜利。
骑着月光,手中拿着银枪跟在队伍后面,武帝的车驾在营门外停住,他与卫青先后步行进入校场,看得出他心情极好,一向阴沉的脸上堆满笑。
才进校场,武帝一眼便看见赵丽,和其他健壮的骠骑不同,这家伙身材瘦弱,虽然顶盔贯甲,怎么看都像长安市井玩乐的流氓,来日汉军要靠他去打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赵丽,”听见武帝唤自己,赵丽一愣,便要翻身下马,“今日大校,你伤势未愈,便参加战事分析,你的分析,由朕亲自批阅。”
对骠骑营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寻常这家伙的功课就是垫底,别说什么分析,就连战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他都不知道,上课要不就在吃东西,要不就在睡觉,让他分析,还是皇上亲自批阅,骠骑营一众兄弟的心血立刻化为乌有。
坐在案几后,赵丽看着面前的竹简欲哭无泪,他万没想到武帝会来这一招,若是其他比试,自己还能有应对之策,唯独这战事分析……,早知道这几日夫子上课,自己就不睡觉。
题目公布,却是让众人分析河南战事,虽然夫子在课堂上已经有详细的分析,但面对的毕竟是亲自参加过这场战争的人,要怎么分析才能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呢?
众人眉头紧皱,赵丽却暗中松口气,大战那几日,霍去病夜不能眠,常常与他诉说战事的进展,不管是不是分析,把他的想法写下来即可。
凝眉苦思,自出军那一日开始写,最后一句也是霍去病的结论,这场战役将是汉匈之战的转折点,从这场战役开始,汉军将由守转攻,最终扫荡匈奴王庭。
众人紧盯着武帝,他双目凝视着赵丽的竹简,久久没有作声,李敢心下忐忑,他暗自祈祷赵丽的分析不会触怒武帝,毕竟赵丽对于各项战事可称得上胸无点墨,他能写那般多字,已是奇迹。
“赵丽,”武帝目光灼灼的盯着赵丽,“这分析是你写的?”
“字是我写的,写的是霍郎官对战事的见解,”赵丽深知以武帝对自己的了解,最好对他实话实说,“下臣不懂战事,这是自关内侯出兵那一日,郎官对我说的话。”
李敢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武帝的雷霆震怒,令他奇怪的是,武帝却愉快的大笑起来,“卫青,你且看看去病的见解。”
卫青满面笑意的接过竹简细细察看,武帝看着赵丽,“最后那句话也是去病的见解?”
“是,”赵丽看武帝神情甚和,猜他不会处罚自己,便实话实说,“是他说的。”
“若没有你,朕也看不到这般精彩的分析,”武帝转头看看元宝,“把那串珍珠拿来赏给他。”
拿着珍珠回到队中,李敢压低声音,“最后那句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