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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公主明明已经心有所属,还装作一副芳心乱动模样,骗张潜去为你的情郎牺牲!
这个解释,就更切实可信了。没有人能在性命攸关时刻还藏拙,而张潜在遇到刺杀时的表现,当时许多人都亲眼看得清清楚楚。两相只要对照一下,就可以非常轻易地得出结论,他真的不具备去灭了曲江白马寺的本事!
对付和尚,两口“钟”其实已经绰绰有余。
张潜本人,其实也看得目眩神驰。然而,他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考研狗,却从没把杀人当作一种荣耀。因此,连想都没想,就果断摇头:“启奏公主,白马寺灭门案,跟张某无关。张某家在渭南,入夜之后连长安城都进不去。更甭提去白马寺杀人。”
你公主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为了保护他,却不惜诱惑张潜来顶罪。
“我知道!”张潜睁开眼睛,轻轻点头,随即,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问罢,竟然好像不敢再与张潜的目光相接,低下头,娇羞不胜。
剩下三口,他是为别人预备的。希望,最好不要用得上!
那就意味着,此人正是曲江白马寺灭门案的凶手,或者凶手之一!
“红英?”张潜被问得微微一愣,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还跟这么一位女子有过交往。
“一万吊定金,本宫替你赔偿。剩下的九万吊,算本宫欠你的人情!”安乐公主立刻展示出了她成熟的一面,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折中方案。
“哦,是本宫误会张少监了!”安乐公主的眼神,刹那间,失落得令人心痛。然而,终究是帝王之女,她只是缓缓眨动了几下眼皮就将失落掩饰得无影无踪。随即,又笑了笑,再度轻启朱唇:“还要一件事,本宫听说,少监有一副丹药,正在寄卖。可以退高热,祛邪毒,不知此言是否为真?”
“本宫,本宫帐下的一位心腹女官。那天,那天用昭遇刺之时,也被和尚所伤。”没想到张潜居然会追问药物的使用对象,安乐公主也楞了楞,目光开始游移不定。“本宫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口溃烂而死。所以,所以才想请用昭割爱相赠!”
今天,既然安乐公主说有急用,而商号幕后的大股东段怀简,还是跟安乐公主一起来的,很明显,二人之间先前就已经商量过药物的交易问题。张潜刚好,可以跟段怀简确定一下药物的出手问题,以彻底将寄卖之事有个了结。
汗珠是刚刚用毛巾挤的冷水,但有气无力却是真的。从早晨到现在,探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让他已经疲于招架。刚刚又应付走了百骑司、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联合盘问,连口气儿都没得及喘,他就又要面对神龙皇帝李显最宠爱的女儿,所以此刻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濒临被耗空的边缘。
“一句玩笑话而已,看把你给急的!”很享受看到张潜这种窘迫模样,安乐公主温婉看了他一眼,朱唇轻启,“前日本宫派人过来宣你,的确是有事情相询。既然你因伤不能奉诏,本宫今天就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十万吊换公主的一个人情,很难说不划算。更何况,安乐公主还是应天神龙皇帝李显最宠爱的女儿!然而,就在明白了段怀简的暗示那一瞬间,张潜心中却警兆顿生!
也怪不得张潜宁愿将丹药献入皇宫,宁愿丹药最后辗转再落入公主之手,也不肯直接相赠!
“真的不是下官杀的。下官是个文职,只擅长制造兵器。下官如果有翻越长安城墙的本事,也不会在那么多家丁的保护之下,还被和尚所伤了!”张潜苦笑着摇摇头,认真地解释。
“微臣,微臣形神俱疲,还请公主见谅。”果断将眼睛闭了起来,张潜同时第三次挣扎着拱手。
“啊?哎呀!”段怀简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扭过头,愣愣地看向张潜,刹那间,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落。
最近几天,京畿连续发生了三件大案。依次是,曲江白马寺被屠,五品少监张潜遇刺,城西白马善德寺被纵火。
‘坏了,师兄的桃花劫来了!’任琮好歹也是个纨绔子弟,岂能对张潜的失态与公主的反应都毫无察觉,楞了楞,脸上瞬间涌起了几分惶恐。
“已经取来了,就待用昭做主!”段怀简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从身边随从手里接过一个漂亮的锦盒,双手捧到张潜的病榻前,“用昭,你的药,你自己做主。”
“用昭,门外和尚人多势众。而圣上又刚刚下了禁止械斗的圣旨!”段怀简大急,抢在公主拂袖而去之前,小声提醒。
心中有了好感,张潜就忍不住多看了安乐公主两眼,刹那间,竟然有些失神。对方身上,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成熟,干练,高贵,大气,并且还在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一丝丝野性和诱惑的韵味,仿佛一朵盛开的芍药,时时刻刻期待着人的欣赏与采摘。
这话,能引发误会的地方可太多了。登时,把任琮急得额头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而张潜,虽然严重缺乏恋爱经验,却也听得心神一荡。赶紧红着脸,低声解释:“公主误会了,下官绝非那种人。下官只是当时正被追杀,所以,所以没顾上问死者的名姓。而很快京兆府、御林军和百骑司的人就都到了,下官也受了伤……”。
“臣,多谢公主厚恩!”张潜闻听,赶紧又挣扎着拱手行礼。同时,心中对对安乐公主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了几分好感。
唯恐公主不信,犹豫了一下,他又认真地补充:“下官的身手,其实非常一般。一对一跟人切磋,勉强还能应付。如果以一敌二,甚至更多的话,恐怕用不了几招,就被别人剁了,根本不可能灭了别人满门!”
在场所有男子,几乎心神都是一荡。如果不是顾忌彼此之间身份相差悬殊,真恨不得冲上前去,主动替张潜承认了此事。
“已经都这样了,段某还是替你跑一趟吧。反正,经过此事,今后公主肯定不会再念段某的好!”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儿就被安乐公主所利用,段怀简也不敢再“苟”字当头。苦笑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再度回到床边,抓起装药的锦盒,“段某这就去,免得去晚了,公主再回头来找你的麻烦。唉——”
连续两天来,到家中探望他的达官显贵和官场同僚,加起来已经不下五十位。除了毕构,贺知章、张说、张九龄等少数几个忘年交和好朋友之外,其余官员,都只是谨慎地对他表示慰问,竟没有一人,旗帜鲜明地说要对幕后真凶追查到底。而安乐公主,虽然跟他素昧平生,却一进门儿,就表明了对刺客的零容忍态度,真的巾帼不让须眉。
“嗯!”安乐公主轻轻点头,姣美的面孔上,忽然泛起了桃花般的粉红,“张用昭,本官只想问问你,白马寺的慧岸和尚,可是你杀的?你尽管如实回答,无论是与不是,本宫都可以替你担下。”
虽然任琼最初给百服宁和头孢这对组合,标出了十万吊高价。事实上,连续几个月来,这对药物组合只是名声传得响亮,却始终没有人拿出真金白银来购买。
“此药乃是下官潦倒之时,委托商行寄卖。”张潜用锦盒挡住安乐公主,继续笑着解释,脸上的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公主如果强行拿走,恐怕于名声有损。下官不愿毁了公主的清誉,愿意将剩下的丹药,现在就进献给圣上。剩下的药物,刚好还够救一个人。以公主的身份,不难求圣上将药物相赐。那时,公主想救谁就去救谁,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眼下正值腊月,虽然八世纪的气温比二十一世纪高,但细菌却并不活跃。自己受伤第三天,伤口尚未出现明显的炎症。安乐公主所要救之人,受伤时间只会比自己早,不会比自己晚!
“定金问题,用昭不必担心!”早就料到瞒不过张潜,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出声的少国公段怀简,快速向前走了几步,笑着摆手,“药物当初就是寄卖,你这个主人,随时都可以拿回来。无论怎么处置,都不算违约。”
“那是两种丹药。一种叫百服宁,另外一种叫辟邪丹!”见安乐公主终于不再逼着自己承认曲江白马寺的灭门案是自己所做,张潜心中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应。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失礼了。喜欢公主的人多了,也不差自己一个。更关键是,自己前几天刚刚跟杨青荇海誓山盟,若是转头就又喜欢上了公主,做人未免太渣!
“敢教公主知晓,这两样药虽然灵验,却不能乱用。百服宁可以用来退烧,止痛。却不能用来祛除邪毒!”张潜脸上,却没有任何屈辱的表情。只管迅速打开锦盒,将百服宁和头孢胶囊快速拿了出来。然后,非常认真地向公主介绍。“辟邪丹可以用来祛除邪毒,却也不可以乱吃,万一吃错了,就是追命的毒药。当初,下官是见那任琼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才不得不冒险一试!”
“真的不是你杀的?”安乐公主吃惊地抬起头,粉红色的眼皮缓缓闭合,缓缓张开,目光好似水波潋滟。“本宫其实也很烦那个慧岸。他打着本宫的名义,四处招摇,已经犯下了大罪。本宫只是出于对其师父的尊敬,不便追究而已。”
“够,肯定够,一口钟只有两三百斤沉,根本用不了多少钱!”任琮楞了楞,连连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盯着。沙模已经做好了,只是师兄你要的钟,比寻常的铜钟长了太多,工匠们没有绝对把握,所以得多花点儿时间准备。”
“师兄,要不要我再从家里借些家丁来?”见张潜又是好半天没说话,任琮犹豫了一下,问得更加小心。“其实外边的和尚虽然人多势众,却未必禁得住打。让家丁们不带兵器,只带棍棒,照样能把他们驱散。”
“张少监免礼!”安乐公主显然没料到,张潜的伤情会如此严重,楞了楞,轻轻摆手。随即,快步上前,瞪圆了一双妩媚的杏眼,低声惊呼:“竟然把你伤成了这般模样?刺客该死!本宫回去之后,定要奏明圣上,揪出幕后主使者,将其碎尸万段!”(注:本宫是电视剧中的公主的自称,事实不如此。这里按电视剧习惯来。)
而公主派女官找张潜,却是在遇刺案当天!
说着话,他还没忘记偷偷给张潜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张潜答应了安乐公主的要求。
她的声音还是与先前一样好听,隐约间,却带上了几分严肃。登时,就让在场所有人收起了心中的所有绮丽幻想。
更何况,在他仅有的历史知识里,安乐公主还与她的母亲韦后一道,毒死了她的父亲李显。然后又在政变中被人一刀砍成了两段?
“并且服药之后,切不可再饮酒。否则,也是致命奇毒!”张潜继续用手将头炮胶囊,一粒粒剥出,同时介绍得无比尽心,“但是情况紧急,下官没来得及细想。而过后,才忽然想起来,眼下细菌还没产生耐药性,伤者根本不需要吃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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