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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你什么意思?”白富贵的眉毛瞬间皱紧,扭过头,对着二当家王春秋怒目而视。
凡是不小心踏入这个区域的喽啰,无论身上穿着皮甲,还是只有布衣,全都成为了羽箭的靶子。锐利的箭镞无视甲胄与布衣的防护,径直撕裂喽啰们的皮肤,肌肉,深入体内数寸。
“也罢!”白富贵向地下啐了一口,悻然点头,“老二,斥候全都交给你,你随意布置。老三,你带着大队在后边慢行。我先带着老营的弟兄过去看一眼,到底猎物是何方神圣?黑风寨这回又到底能捞到多少好处?”
“这个天杀的黑无常,我看他是故意的!”白富贵立刻就猜到了真相,气得咬牙切齿,“唯恐大伙一起动手,他拿不到那五百吊!”
不到五十步的距离,被羽箭高速掠过。锐利的箭镞迅速下扎,在极窄的区域内,制造出一场灾难。
根本不用他提醒,随着一声暴躁的号角,黑风寨的喽啰们,已经在其二当家杜仁杰的带领下,从左右两侧,扑向了目标。而车城的正对面,则有四十几名骑着马的黑风寨精锐,对铁甲怪物的进行牵制,只要后者敢分散开去照顾车墙,就策动坐骑从正面长驱而入!
“报,大当家,柳河县的邹班头派人传来消息,猎物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离开了县城!走的正是柳阳道!”一名头戴着草帽,身穿葛衣的猎户,骑着马穿过旷野,直奔河畔的树林。人没下马,声音已经传入了树林之内。
“行,就听你的。你是咱们寨子的智多星!”白富贵心里头很不愿意,却拧着鼻子勉强答应。
想到这儿,白富贵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再度将目光转向二当家王春秋,“老二,钱咱们都收了,人也来了,咱们总得对了苦大师有个交代。大不了,一会儿多撒一些斥候在周围,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扯呼。”
“说是姓张,没说官多大。但是,他路过县城的时候,县令没有亲自接送。”葛衣猎户做斥候多年,经验非常丰富,想了想,再度快速给出了答案。
“我,我只是觉得二当家想得太多。”三当家卢方圆不敢顶嘴,低下头,委委屈屈地嘟囔,“咱们又不是当地人,做完这票买卖,跟了苦大师结算了尾款,立刻躲入太行山中就是。至于了苦大师为何要请这么多人来牛刀杀鸡,关咱们屁事?!”
“这年头,谁还有胆子去洗县城。活得不耐烦了?”一句话没等说完,三当家卢方圆已经在旁边不屑地撇嘴。“过后哪怕逃到王屋山中,也躲不过官兵的征剿和绿林同行的追杀!”
“走侧面,走侧面用铁钩和套索,将马车拉翻。”终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两眼从车城上扫过之后,白富贵果断给黑风寨出主意。“他们的铁甲兵不多!护不住整个车城!”
没有第三波,两波羽箭过后,黑风寨的喽啰们就崩溃了。丢下受伤和死去的同伙,掉头就跑。绳索,挠钩,盾牌,钢刀,丢得满山坡都是。黑风寨二当家杜仁义大怒,挥刀砍翻两名溃退者,带领亲信试图重整队伍。一支冷箭忽然凌空而至,正中他的脖颈。
这是一句大实话,如今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虽然远不如前。高山大泽之中,曾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绿林好汉”,也又纷纷“重出江湖”。可绿林与官府之间,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任何江湖势力,都别去动大唐的城池。否则,地方官府隐瞒不住,肯定要上报于朝廷,然后那支江湖势力,就会被朝廷当做叛乱,派遣重兵围剿。而受到牵连的其他江湖同行,为了尽快平息事端,也会主动为官兵提供各种帮助,甚至与官兵配合平叛。
需要出动上百名伏魔金刚,才能杀掉的目标。即便目标本人身份并不尊贵,其身后的势力,也一定强大到足以跟整个白马宗分庭抗礼的地步。此人死后,报复肯定会如雷而至。届时,白马宗能够抵挡得住,白王寨上下一千余男女,却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伏魔金刚他知道,了苦和尚身边,经常就跟着四个同样的怪僧。平时这四个黄脸怪僧很少说话,只管默默诵经,让人很是怀疑他们已经读经读得走火入魔。然而,有一次了苦去某个大户人家催债,而对方却试图将他扣下来赖账。结果,四名怪僧暴起发难,当场将那名大户给分了尸。然后又挥动禅杖冲入后者的家丁队伍当中,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伏魔金刚?”白富贵心里打了个哆嗦,刹那间,整个人如坠冰窟。
“闭嘴!”白富贵再度厉声呵斥,目光却已经变得柔和许多。缓缓将头转向二当家王春秋,他皱着眉头跟对方商量,“老二,五十名官兵,即便是诱饵,咱们一炷香时间也能拿下了。即便了苦和尚没安好心,想花钱把咱们骗出来让官兵围剿,咱们速战速决,等大队的官兵赶来,咱们也早就跑远了!”
山坡很平缓,对跑步速度影响微乎其微。然而,却有不少喽啰跑着跑着,气力就开始不济。还有一些喽啰,则停在原地,挥舞右手的钢刀,击打左手中木制盾牌,同时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
买通三家山寨,出动上百名伏魔金刚,只为了除掉某个官员!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三个月之前,白富贵绝对不会接受了苦的定金。
谁料,他猜测中的摧古拉朽情况,根本没有出现。直到他抵达了野麦子岭,黑风寨的人马,居然还未能将猎物的头颅砍下来。相反,这支绿林同行,好像还吃了很大的亏。非但喽啰们的尸体,在并不陡峭的山坡上铺了一排又一排。黑风寨大当家杨坤的胳膊上也挂了花,站在一棵枯树下如丧考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支队伍“及时”地出现在了他的退路上,号角声宛若虎啸。
伴着凄厉的牛角声,三百多名喽啰分为左右两支,迈开大步,迅速向车城两侧靠近。手里的兵器在阳光下耀眼生寒。
然而,还没等夸赞手下的猎户做事用心,他身侧稍后位置,已经响起了一连串冷冰冰的追问声,“民壮到底是多少?二百出头,还是将近三百?可曾携带兵器?官兵可曾披甲,是骑兵还是步兵?车上可有弩弓?”丝毫不给他这个大当家留颜面。
话虽然说得响亮,他的目光,却偷偷向身后瞄。随时准备调头去与白王寨的三当家卢方圆汇合,然后带着所有弟兄们撤离战场。
低头看去,高僧了苦双手合十,满脸慈悲,浑身上下都不染尘埃。
县令没有亲自迎送,说明了苦这位当官的仇家,要么级别没多高,要么就是没啥实权的清贵官。无论属于哪一种,此人遇刺之后,都不会让朝廷将大伙当做叛军来征讨。
对手肯定不是民壮或者家丁,面临突如其来的围攻,即便没经过严格训练的官兵,都早就该崩溃了。而此时此刻,先崩溃的却是他的黑风军。
随即,众骑兵又是一声唿哨,像赶羊一般,将剩余的黑风寨喽啰,朝着其大当家杨坤身前赶了过来,凡是有不服从指挥或跟不上队伍者,皆乱刀砍成碎片。
然而,这句大实话,却显然文不对题。非但二当家王春秋听了之后,冲他撇嘴冷笑。大当家白富贵,也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他,“老三,不懂你别跟着瞎掺和!没人当你是哑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初夏日光温暖且明亮,牛角号声却冷得宛若腊月里的北风,让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多少随从?护送的官兵和随行的民壮各有多少?”白王寨的大当家白富贵的眼睛里,寒光闪烁。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如兵器撞击般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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