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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打过葱岭去?”周健良初来乍到,还没时间仔细了解碎叶镇这边的情况,听张潜说要打大仗,立刻皱着眉头追问。
所以,要么张潜是在吹牛皮,要么,就是石军是一群手持棍棒和草叉的农夫。除此之外,大伙想不出第三种解释。然而,张潜在跟朔方军的交往中,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没有胡吹大气的时候。石军如果只是一群农夫,也不可能有胆子越过边境,直扑碎叶城下!
“周兄来得一点儿都不晚!”既然周健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潜再继续客气下去,就显得矫情了。笑了笑,轻轻摆手,“眼下正有一场大仗要打。我身边既缺领军之将,又缺人熟悉战阵之人帮忙运筹帷幄。你和弟兄们来了,刚好能解我燃眉之急。”
以五千破一万二,这种胜仗对唐军来说很常见。但自己伤亡不过百,而敌军全军覆没的仗,却是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奇迹。
“那就打!”周健良得偿所愿,果断挥舞手臂,高声表态,“有如此神器,敌我兵力数量再悬殊一些,也不成问题。咱们先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再说秋天的事情。”
至于王毛伯,张潜将他调到身边来,就是纯粹看中此人的铁匠手艺了。燧发枪制造的关键技术,在年初,张潜就基本摸索到了眉目。缺的就是一个值得信任,且能够不折不扣完成一整套制造流程的巧匠。王毛伯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满足这个要求。
地方豪强和部落酋长,可以恭迎王师。俱兰城的城主破豁,却没这个资格。他是奕胡的铁杆心腹,父母和妻儿,都住在怛罗斯。如果胆敢不战而降,奕胡也许没办法击败张潜,却绝对有办法子赶在丢弃怛罗斯逃走之前,灭了他的全族。所以,他只能下令紧闭城门,死战到底。
顿了顿,他又遗憾地摇头,“只是没想到,漠北距离碎叶这么远。大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步。”
眼下李显和他双方谁都不提此事,只能算是君臣之间的一种默契。如果哪天李显不在了,这种默契必然会被打破,根本不是张潜凭借个人意愿所能改变。
不多时,配重物装填完毕,骆怀祖再度向敌军瞭望,发现对方依旧在徒劳地施放羽箭,没有半点儿出击的迹象,撇了撇嘴,冷笑着吩咐,“拉起配重,上扳机,装填火药弹!”
“读书人?”张潜楞了楞,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如此重要的事情,必须一个足够值得信任,也足够精明干将的带队。曾经跟兄弟三个共同进退,又是商行大股东之一的王元宝,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城内的石国将士中,有三成是被唐军释放回来的。见到这种架势,立刻就想弃城逃走。然而,那破豁却带领亲兵,大开杀戒。将带头叫嚣着要弃城的将士,接连斩杀了二十几个,吓得其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才勉强稳定住了军心,不至于未战先溃。
而操练士卒,可不能光要求士卒肯吃苦。为将者如果不能给士卒提供足够的食物或者肉食,高强度训练,只会把弟兄们练成废人,绝不会收获一支精兵。
而按照他的规划,六神商行在最近几年,会沿着丝绸之路布局,通过商行悄悄推广自己的金币和银币,所以,碎叶、新姑墨、龟兹、蒲昌海(罗布泊)和沙洲,都需要开设新的分号。
“你手头有多少兵马?”周建良非常“专业”,不用任何废话去干扰张潜的决策,而是直接问起了碎叶军的具体实力。
骆怀祖身穿耀星铠,头戴麒麟盔,徒步走在教导团的正中央。目测大伙已经距离城门不到八十步,果断举起手中量天尺,“全体都有,止步!”
就在破豁使出全身解数稳定军心的时候,大唐健儿在城外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随着张潜一声令下,教导团弟兄推着二十一部简易投石车,四十部火龙车,缓缓向俱兰城东门靠近。周去疾所带领的三百朔方军弟兄和史金所带领的三百碎叶军老兵,奉命手持兵器,徒步在教导团两翼担任护卫。其余五千多弟兄和刚刚赶过来的千余突骑施武士,则全都下了马,手拉着坐骑观战,很显然,大伙根本没把守军那点儿可怜的战斗力放在眼里。
“止步!”“止步!”“止步!”左右的亲兵扯开嗓子重复,转眼间,就将他的命令传遍了三百名弟兄的耳朵。
这份礼物,可就重了。张潜感动得心中发烫,读完了信,又花费了足足半柱香时间平缓情绪,才红着眼睛向周建良拱手,“老将军有雪中送炭,张某誓不敢忘。待眼前事了,张某也必然会亲自领军,与你赶赴漠北,听候张老将军调遣!”
四十辆火龙车稳稳停住,紧跟着,车厢板通过机关彼此相扣,由一只只单独的翅膀,变成了一道泛着寒光的铁墙。
王毛伯在铁器制造方面所展示出来的深厚底蕴和过人天分,让张潜对这个目标很有信心。同时,碎叶城新开设了那么多作坊,张潜也不能总是自己盯着,王毛伯的到来,刚好可以让他缓一口气。
“两千老兵,三千训练了四个月的新兵。此外,我还就近命令突骑施各部派青壮助战,估计陆续能够到达五千余人。”张潜对自己这边的情非常了解,想都不想,就报出了一连串清晰的数字。“至于打到什么程度,要看具体情况而定。”
“上次击败石国兵马,我取了个巧,恐怕结果很难参照。”张潜斟酌了一下语言,坦然相告,“石国兵马当时应该是一万两千左右,其中战兵八千上下,辅兵四千出头。我军,总计出动了五千人。但是没等双方正式接触,石国兵马就已经崩溃了。所以,我军总计战死十七人,受伤一百六十二人。至于石军……”
“我知道了,快请,请他们进来!”张潜迅速回过神,随即,再一次喜上眉梢。“周兄,来的都是熟人,大伙今天刚好一起喝几杯,算是张某为各位一起接风洗尘!”
“放!”骆怀祖挥动量天秤,志得意满。
朔方军校尉周去疾看得心中纳罕,忍不住向教导团靠近了几步,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伙长询问,“这位兄弟,你是哪年当的兵?用投石车多久了,看上去好生娴熟?周某从去年就春天操作此物,论速度,都未必能达到你和你麾下弟兄的一半儿!”
“我用了一种新武器,威力更胜火龙车的十倍,并且响声宛若霹雳!”早就料到周健良无法相信这个战果,张潜想了想,低声解释,“特别是用来对付骑兵,战马如果不经过长时间专门训练,此物一出,立刻会受惊失去控制,敌军自然不战而溃。”
“理应如此。威力越是巨大,越要提防其落在不该落的人手中。”响鼓不用重锤,周健良立刻明白了张潜的担心,笑着点头。
“你上次击败石国兵马,是多少人对多少人,敌我双方伤亡几何?”周健良点点头,继续低声询问。
随即,张潜立刻下了第二道将令,将调王翰返回碎叶城坐镇。以免自己不在期间,周围的突骑施贵族们,又生出什么歪心思,抄了自己的老巢。
王元宝和王毛伯一起带着六神商队到达,他丝毫都不感觉奇怪。早在四个多月之前,任琮和郭怒联名写给他的信中,就提到过此事。
“我当初跟奕胡约定,可以放他走,但是,十二天之内,他需要送赎金到阿史不来堡。今天是第九天,我还要等他三天,以免落下言而无信的恶名。”张潜也不继续在保守秘密上浪费唇舌,想了想,笑着补充,“所以,最近三天,健良兄就委屈一下,跟你带来的二十名旅率,暂且进入我的幕府,熟悉两军情况,为我出谋划策。而周校尉,就带领其麾下弟兄,跟我这边的教导团一起,熟悉新式武器。三天之后……”
沿途势如破竹,位于边境上的各粟特部落和地方豪强,早就从被放回来的俘虏嘴里,得知了地雷的可怕和奕胡抛弃大部分将士只顾自己活命的丑闻,畏惧之余,心中对特勤奕胡非常鄙夷,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带着族中子弟,替此人卖命。有些聪明者,甚至主动给唐军提供粮食和牛羊,只求唐军做到冤有头,债有主,不要顺手进攻自己的聚居地和堡寨。
带头的两个,不是卫道和牧南风,又能是哪个?再往后,则是付生、祝茂林、范无尽,邱若峰、黄景瑜等曾经参加过重阳赏菊宴的青年翘楚。
“轰隆!”一声巨响在敌楼中爆发,震得地动山摇。
又想了想,他苦笑着摇头,“石军差不多全军覆没。当场战死八百左右,逃散六千以上,剩下四千多人,被我军围困之后,放走了一千,俘虏了三千二!”
“不难,秋天之时,我军一定会携带大量此物,与朔方军去汇合。”张潜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笑着答应。
而一直将黑火药藏起来,从长远角度说,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毕竟,张潜是个唐人,他的根在大唐。只要他不想造反,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就有理由和资格,让他交出黑火药的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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