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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属下愿意为镇守使效死!”王毛伯被感动得眼睛发红,躬身表态。
‘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张潜笑了笑,轻轻摇头。
张潜摆摆手,示意王毛伯不要说话。继续闭着眼睛,从脑海里搜索自己看过的所有书籍、资料和影视画面。
“是!”
“也好,我也不喜欢老坐着!”张潜楞了楞,随即,大笑着点头。“咱们就站着说事情,碎叶镇的各处作坊,最近进展如何?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麻烦没有?”
王毛伯立刻就有了精神,快速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高声汇报,“一共用了三种。第一种,是像卷烟囱那样,直接拿铁皮卷,然后钎焊补缝。基本上根根都炸,所以属下就放弃了。”
话没等说完,张潜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赶紧摇头打断,“可以请粟特工匠过来,但是不要抓人的家眷。强扭的瓜不甜。换个方法,你给足了钱,然后告诉他们,只要干得好,就可以赏赐他们全家搬到大唐来居住,全家加入唐籍。这样,肯定比绑了他们的家人为质,更能让他们更死心塌地。”
“属下,属下……”王毛伯又是感动,又是内疚,继续红着脸流汗。
正偷偷自嘲之际,却听见门外有人高声禀告:“报,镇守使,姑墨城王县令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粟特人,粟特人除了经商,手巧也是出了名的。属下以前见过他们打造的首饰,样式非常精美,花样也极为复杂。”王毛伯立刻有了勇气,低声请示,“属下提议,可以去石国招揽一些粟特工匠帮忙干活。如此,无论造铠甲,还是造车犁,产量都能提高很多。”
“启禀镇守使,水车,风车,地炉,碾铁机,都是照着长安那边原样弄的,没遇到任何麻烦。”王毛伯脸色一红,躬着身体逐条汇报。
对于如何制造枪管,他也不懂。但直觉认为,还是第三种最靠谱一些。至少,不需要考虑焊缝是否严密问题。(注:实际上早期火铳用的大部分是第二种方式。)
“炸膛!要么就是重得厉害,需要两人抬着!”王毛伯脸色红得几乎滴血,声音里也充满了愧疚,“属下无能,用了好几种方法制造镔铁管子。然而,管壁厚薄却很难保证。”
“要你收下,你就收下。你武艺虽然好,但立功的地方,却不应该在沙场之上!”张潜笑了笑,低声打断,“今后,碎叶军中,军械制造这块的分量,肯定会越来越重。你身为司士参军,注定就要多辛苦一些,却不能像别人一样风光。”
“杨家姐姐说,郎君身边可能缺个人帮忙管账!”跟在王元宝身后,紫鹃掀开满是灰尘的绸布斗篷,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忐忑和欣喜,“所以,婢子跟她商量之后,就主动请缨赶了过来。郎君,长安距离这里好几千里路,请看在紫鹃一路辛苦的份上,莫要立刻赶紫娟走。”
偷偷看了看张潜的脸色,他继续汇报,“薄的那种,十根管子里头,只要放进半两以上黑火药做试验,基本就会有两到三根炸膛。厚的那种,倒是不炸膛了,却比青铜还重,造价也不低于青铜。除非像镇守使这样天生神力的人,否则必须俩人抬着才能正常使用。”
“不要用手扶着铁棍,你造这样一个带着螺栓和螺纹的夹子,把铁管夹稳,直立于钻头之下。让钻头始终竖直着向下钻。”
如果王毛伯说的是事实的话,倒是一个意外之喜。碎叶这边,眼下最缺的就是合格工匠。虽然以镇守使府和六神商行开出来的薪水,让突骑施人馋得两眼发红。可突骑施人骑马放牧个个都是好手,进作坊做事,则立刻变得呆头呆脑,不添乱就不错了,根本甭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在他心里,张潜不但是恩公,还是整个王家的贵人。他之所以能够重新获得功名,并且职位品级还快速追上了他的已故父亲,全靠张潜大力栽培。而恩公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却迟迟没有获得任何进展,实在有些对人不起。
“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碎叶镇的所有器物制造全部由你负责,你若是畏手畏脚,底下人就更没法干活了!”张潜笑了笑,低声鼓励。
“说说你都用了哪些方法,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出点儿主意。”知道王毛伯是什么性子,张潜也不没完没了地安慰他,笑着将话头引到问题的本身上。
他说一句,王毛伯回答一句,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心悦诚服地拱手。“镇守使英明,如此,至少铁棍的中心,容易对准得多!造钻头的钢料,属下原本准备请商队帮忙去买大食钢。如果用地炉加石墨能够炼制的话,就又能省下不少事情。”
老天爷,真是太给张某人面子了!刚刚有张九龄主动来投奔,随即又把高仙芝送到安西来。如果帐下有这样一文一武,哪怕造不出火枪,自己也可以放心大胆地,称一称李令月那疯婆娘的斤两!
终究是个穿越者,哪怕没有掌握相关知识,在他脑海里,却不缺一些解决相似问题的方法可供借鉴。因此,大约在一刻钟之后,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笑着走向帅案,拿出纸笔,勾勾画画。
人心不知足,得陇就望蜀!自己居然刚刚收留了张九龄,就又做梦去招揽高仙芝。只可惜,老天爷不肯帮忙,日后的大唐名将高仙芝,居然才开始换乳牙!
“高舍己眼下就在龟兹,于牛大都护帐下做城门校尉。他跟我是同族,所以我路过龟兹之时,受人之托,顺路给他带了一份家书。”不明白张潜为何会如此看重高舍己的父子,王毛伯犹豫着回应,“至于他儿子,他家大儿子早年夭折,老二好像就叫高仙芝,今年才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不知道是不是镇守使要找的那个?”
“一根都没做出来?遇到什么麻烦了?”张潜给自己留的后手,就是火枪。听王毛伯说,一根合格的铁管都造不出来,忍不住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那就采用第三种办法,然后再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炸膛,再针对问题做改进就是!”张潜接过话头,笑着吩咐。
“镇守使请坐,属下站着就好!”王毛伯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好生忐忑,扭着身体拱手。随即,又赶紧快速补充,“属下不是不知道好歹,属下平素打铁,站习惯了,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想到大唐对异族的包容,他立刻就想到了王毛伯自己,其实也是高句丽人。随即,脑海里灵光一闪,笑着询问:“令尊以前在军中的朋友里,有没有一个姓高,名舍鸡的。也来自高句丽,据说身手不俗。”
“比起长安,这边的铁矿好像品质更好一些,地炉里冶炼出来的镔铁经锻锤锻打之后,造出来耀星铠和镔铁背心,比原来的还结实。但工匠的手艺,远不如长安那边,所以眼下主要在打造镔铁背心,耀星铠全都委托给了六神商行,从长安那边打造好了再运过来。”
王毛伯得到了表扬,脸上却没露出丝毫得意。讪讪地抬手擦了一把汗,苦笑着补充,“多谢镇守使夸赞,属下愧不敢当。这些都是以前镇守使手把手教过属下的,所以属下重复着再做一次,倒也容易。但是,但是出征之前,镇守使布置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