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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张了张嘴，没回答上来。
叶阳看到那点东西出现在他眉宇间，竟然看怔了。
老太太的责怪中有种长辈的关怀：“都是借口，什么难免，只要有心，你们就是仗着年轻不注意罢了。”
叶阳陷在难堪里不可自拔，也没多想, 回宴会厅拿了东西，就跟他一块到路边去打车。
叶阳让他稍坐一会儿，她上去拿。
她断断续续的道了一句谢，说等会儿去吃。
叶阳摇摇头，坚持道：“你有女朋友。”
一首曲子，三分多钟，叶阳专心弹的时候，断了好几次。
诚然，电影公司的年轻高管，他已经很成功了。
叶阳在迷蒙中意识到她回来了，手摸索到门把手下面的旋扭，扭了一下，反锁住门。
叶阳被挤压在门板上，有种受辱的不甘，她下意识的挣了两下，发现身后这人像一堵墙，一动不动，就放弃了。与此同时，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人家在谈恋爱期间，没犯任何错。而她分手的方式，无论出于什么理由，的确不地道，她是该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她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问：“你有女朋友吗？”
只是弹得很磕巴。
她脸上的哀恳越来越多，像是一种示弱，只求他给个痛快：“我虽然一直说你油腻不堪，可没真的那么认为。你这么自重的人，如果有女朋友，一定不会跟前女友纠缠不清，否则就不是背叛谁的问题，而是背叛自己的问题。你的教养和原则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对不对？我相信你会在分手当天就交新女友，但我不相信你会在没分手时，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对不对？”
叶阳走过去把帕子递给他，他却没接，而是伸手拨了一下吉他弦。
叶阳也看着他。
叶阳把手帕递给他，他还不接，只是看着她。
清灵的音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职场是他的地盘，她要做小伏低，而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没必要再怕他吧。
张虔扯了扯衬衫领口，说酒喝多了，口渴，让她下楼时带杯水。
老太太说吃了，又借着门下的灯光上下将另外一侧的张虔打量了一番，中肯道：“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就是生活习气不好，又是烟又是酒的，得改。”
叶阳避开他的目光，道：“这小区比较大，初来乍到，容易迷路，我送你出去吧。”
叶阳这次看了回去。
这哥俩是他的偶像。
张虔走到一旁，替人开门。
“那倒不必。”张虔又道，“我要回了, 打车吧, 正好顺路，你拿下来就成。”
他起身将吉他搁回了原地。
张虔忽然将她扯起来，将半开的门踢上，将她摁过去。
她刚站起来，他忽然起身过来，推着她，将她摁倒在了床上。
但他也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了。
想过还。但要么是忘了带，要么是带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最后竟然也搁下了。
老太太这才慢慢地下了台阶，找自己的京巴去了。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学的曲子，好像都不太适合弹给他听，因为听起来好像在期待什么，就弹了一首《five hundred miles》。
叶阳迷离中，想起他二十一岁生日那晚。
那时候张虔是眼高于顶的艺术院校的学生。张口新浪潮，闭口新现实主义，将商业电影视为垃圾，想做的是不受资本控制的独立电影。
而如今的张虔却是成为商业链条上的一环。
叶阳没有干等, 而是走过去，将衣服搭在椅背上：“如果没别的事情, 那我就先回了。”
须臾，叶阳将他的脑袋从颈里捧出来，看着他，神色有一点哀恳：“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当作你没有？”
到了四层，叶阳给李小白打了个电话，问她在不在，以防有什么不便。
但她能从模糊的镜中看到他们两个。
李小白脚步声特别重，听起来会觉得这姑娘特有力气，说不定还是个练家子。
张虔又道：“别人送的, 不好送你, 把它还给我吧。”
李小白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大声道：“什么，亲爱的，你大声点，我没听到。”
他这么说，叶阳只好请他上去。
张虔在她弯腰放衣服时, 往一旁走了走，在垃圾桶顶上揿灭了烟, 回来问：“手帕，是不是在你那儿？”
这话里带了一点命令式的任性，叶阳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张虔看着她：“用完了，为什么不还？”
一首曲子，没有弹完。
他整个人压过去，声音在耳畔：“叶阳，我知道你道过歉了，一般来说，只要对方真心道歉，我都不会再计较。我原以为听完你的道歉就是结束了，但事实不是。只是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分手就分手，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要用那么恶毒的借口？你知道一个男人从女朋友口中听到跟他谈恋爱没意思，是什么感受吗？你不仅糟践了我的尊严，还糟践了我的爱情。你以为九年后轻飘飘说一句年少无知，一切就能抹平吗？十八岁已经够判刑了。但我现在厌倦跟你纠缠这事，既然你以前喜欢痛快，想必现在也喜欢，那我们今晚就彻底结束好了。”
叶阳笑了：“应酬多，难免。”
叶阳咬着嘴唇极力忍耐，但又觉得李小白在等自己的回应，就试着开口，却连话都说不完整，因为有人在用蛮力，不知道是想试探她的耐力到底有多好，还是希望她失控。
张虔重复道：“我想听，叶阳。”
是那首《aurora borealis》。
两室一厅的房子，叶阳住主卧，空间比较大，东西也不少，但条理性好，收拾的很整洁，并不显乱，找东西很容易。
他们都能听到李小白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男人的身体坚硬灼热，对比着她的，像一块水豆腐，他虽没怎么压，她却几乎要碎了。
张虔的目光有种刀山火海里淬炼过的锋利，看人的时候，似乎可以将人扒光，什么秘密都逃不过法眼。你要是跟他较劲，他能用眼睛把你生吞活剥了。
水蒸气将洗漱台前的镜子熏得模糊。
张虔道：“现在吧，我还要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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