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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低下眼来，和他四目相对。
关于亲情淡漠这件事，并非叶阳一人有所感悟。
其实走到这个地步，也无所谓补不补了，就这么过下去吧。
她想问问他和盛超为什么掰了，可又害怕触到什么不该触的。
叶阳把手搭在他肩上，跟着看了几眼，还是决定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盛超呢，你们怎么分开了？”
周五下班回家，叶阳收到父亲发来的微信。
张虔想做独立电影的初衷，就是为了不让电影受资本携裹。但做独立电影很难，得创作者足够坚定和自信，坚定到但凡想动剧本的投资一概不要，自信到自己不妥协，将来也会成功。而那电影没有张虔的署名，叶阳只能理解为盛超妥协了，而张虔不愿意妥协，所以离开了。
这片子虽然也没上院线，但拿了很多国际类的奖项。
张虔没吭声。
电影的声音是外放，正演到杀人魔来到西部牛仔所在的房间门前。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很多话要说，但想起上次俩人抱着看《老友记》，就觉得无话可说也挺不错。
张虔顿了一下, 道：“没有现在，过去才重要, 有现在, 过去就只是过去了。”
叶阳伸手搂住他，回吻。
深夜的旅馆很静，叶阳的卧室也静，俩人安静的接吻。忽然电影中毫无预兆的砰砰两声枪响，把电影外正投入的俩人吓了一跳。
俩人的电影理念很相似，非常说得来。
不过几秒钟，张虔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岔坐在他身前，和她接吻。
张虔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盯电脑屏幕。
叶阳没开灯，因为开灯会破坏看电影的气氛，就借着客厅映进主卧的灯光找到了自己的家居服，道：“我去冲一下，你先看着。”
叶阳问：“他要，还是你要？”
物质贫瘠无法离散一个家庭，情感上的缺失让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弥补。
张虔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目光流连在她脸上。这一头卷发，脸庞两边有一点碎卷留海, 他用手指拨开, 又微微后倾，拉开距离看，还是觉得怪。不过怪得新奇, 像一个新人一样，过去的痕迹一点没了。他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将她扯过去，掐住腰，低头吻她。
之后几天，叶阳没联系他。
叶阳没再纠缠刚才那个问题，反正问出来也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让他知道，别以为她是好糊弄的，他什么人，她心里门清。
次周周二，张虔因《我去往》海外发行的事情，出国了一趟，返程时给叶阳发了微信，让她到机场来接他。
他俩一导演，一制片。一个找投资，一个搞创作。
开完会本来是可以去机场接张虔的，结果这会多拖了一个多小时不说，慈鸣那边的项目统筹还拉她一块吃饭。
叶宽有次问她：“姐，你不觉得咱们家压根就不像一个家吗？”
她桌面上有个专门用来放电影资源的文件夹，几百部电影，按照导演齐齐码好。
叶阳没来得及和他分开嘴唇就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抽离，他却摁住她的后脑，不由分说的又吻了上来。
张虔看得是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
如果傅晚卓和张虔是生活上的朋友，那盛超属于张虔理想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张虔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叶阳眼圈一热，把脸往他胸前又埋了埋：“我不带《名利场》了, 去带韩总他们那个项目，在你们公司，脑门上就只剩下张虔前女友这一个头衔了。工作是工作, 感情是感情，还是简单点好。”
叶阳给自己父亲回了一个她尽量。
张虔没再说话。
这是国内青年导演很通用的一条出路。
叶阳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叶阳周五下午去慈鸣韩总那边开《八仙过海》的策划会。
叶阳跟张虔谈恋爱时，很排斥见傅晚卓，因为从张虔为数不多的提及中，叶阳知道傅晚卓是那种党同伐异的主儿，他不会像张虔一样欣赏她的沉默和寡言。但叶阳不排斥盛超，同样是从张虔的提及中得到的判断，他应该跟张虔是一路人，对身份对地位都没偏见。
电影得到的投资多，资方的要求也就越多，因为哪个资方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给你出钱搞艺术。已成名的大导演还经常在资方的压力下改剧本加植入，就更别说青年导演。叶阳想，盛超这片子弄成这样，多半有资方的功劳。
叶阳顿时想到了他的理想，心情一时复杂。
叶阳回复了一个好。
叶阳的父母在上海的某个地铁口卖包子，每个月挣比其实叶阳还多，但他们前几年全款给叶宽在江阴买了房，把存款全花了，还借了点债，所以挣得钱都用来还债了。只留了一点生活费，遇到突发|情况，就会找叶阳。
叶阳寻着这片子又点开了盛超的百科，发现他们之后还合作拍了另外一部片子。
叶阳想，这是单身太久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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