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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志莲被她噎了一下，想发作，但瞥见张虔，人模人样的在跟老人说话，的确像个靠山，没再多说什么。
叶阳立刻截住：“我不要嫁妆，你们也别想彩礼，反正你们从小到大也没管过我，结婚这事就别操太多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叶阳跟他拉开距离，偏头瞅他：“你怎么这么好？”
张虔的父母也如张虔所说，非常开明，不干涉儿子婚姻自由，只是本着了解的目的，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哪里人，家庭情况，父母职业，未来的打算等等。在听到她父母在上海卖包子后，张虔的父亲还回忆起了他年轻时为演一个类似的角色，专门找了一家铺子去体验的经历。他说比想象中辛苦太多，他很敬畏那些体力劳动者。
过了一会儿，叶阳的爷爷慢慢开口了，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叶阳察觉到他的体贴，忽然有些释然, 她笑：“我以前来过这里。”
张虔就道：“那就不租，我也喜欢住城里。”
叶阳摇摇头：“一个小导演，现在已经查无此人，估计你不认识。别墅据说是他老婆的，他老婆是个富二代。”
张虔的祖父没摔前，脑子就有些糊涂，摔了后，就更糊涂了，张虔叫他姥爷，他却不知道这是谁，一直问他是谁。
周末, 张虔带叶阳回家看自己爸妈。
叶阳笑了：“哭什么，比这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就是让你见笑了，这摆不上台面的家事，还要让你看见。”
张虔点点头，问：“哪个导演？”
他这一解释，基本算是把整个家庭背景介绍了一下。叶阳这才知道他爸妈都是国家一级演员，爸爸现在还是x京蓝桥艺术剧院的院长。
张虔说看得出来。
叶阳以前模糊的想象过他的家庭，因为不知道太多具体信息，所以想象忽高忽低，没什么冲击感。如今虽然见过一些世面，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男朋友家，仍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羡慕却很浅。她原以为自己会艳羡，像她十八岁时那样，她对张虔的向往，一部分是对他家庭的向往，甚至在某些瞬间产生过隐秘妒意，他拥有她想要的一切。可真到他家，她发现，面对自己曾经向往过无数次的家庭，她非常的平和。她想，如果给她一个机会，要和他张虔交换人生，她愿意吗？她不愿意。虽然她对自己的家庭有诸多不满意，对自己也不满意，但如果要她变成别人，她不愿意。她无法想象从小生活在张虔这样的家庭里的叶阳是什么样子的，但无论什么样，都不如现在的叶阳。
叶阳仰脸看他：“你想过吗？”
叶阳回忆道：“好像是刚毕业那会儿，在九州实习，有个导演住这里，我们来这边开会。”
张虔低眼瞧她，声音低柔：“不吹牛，买不起，还租不起么。”
蒋志莲被气得满脸通红，但碍于张虔在场，不想吵，就忍住了。
叶阳把目光从眼前的别墅上收回来，下了车，笑道：“还真有点。”
叶阳被他这语气和神态还有话里的暗示撩得心神荡漾，娇俏道：“我不问，要问你问。”
叶阳扶着他站起来，手顺着他的手臂一路上滑，最后圈住他的脖子，低声道：“那咱们起码得先把经济上分割清楚了，做个婚前财产公证吧，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离婚会很麻烦。”
叶阳知道叶成梁这话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但她习惯了，只是看着自己父亲。
“辛苦”俩字从张虔父亲口中出来，不是高高在上的体恤，不是隔着玻璃式的客套，而是一种平实的敬畏。那是一个艺术探索者对体力劳动者的敬畏。他父亲身上有一种平等感，好像在说探索艺术和探索生活没有高下之分，只要认真，都值得尊重。
叶阳有些诧异，她看向窗外。
张虔笑了：“相对冷战，我还是更希望你动手。”
张虔缓缓道：“做事情不能太瞻前顾后，否则什么都做不成。先结婚吧，结了婚，再一件件解决。不结婚，你一直抱着合则来不合则去的心态，我又抱着不想勉强你的心态，这样一来，事情永远解决不了。结了婚，会有压力，这是好事，人无压力，会永远懒惰。”
说到底，她对现在很满意，她只想在现有基础上变得更好，而不想彻底改变自己。
叶阳听不下去了，起身去了洗手间。
“那我肯定不是。”张虔又道，“不过你妈妈下手真狠，没打到我身上，我都觉得肉疼。”
张虔离开后，蒋志莲揪住丈夫的领子，啪地一巴掌呼到了他脸上，问他发什么酒疯。平时就算了，今天什么场合，一把年纪，一点事不懂。蒋志莲打了一巴掌不解气，还准备再打。叶宽赶紧拦下，说算了，回家再说。
叶阳从洗手间出来，见张虔在门口，问：“你怎么出来了？”
张虔乖顺道：“我会注意的，您也要放宽心，赶紧养好身体，外孙子打算结婚，还等您主持婚礼。”
张虔将她搂过来，道：“你放心，他不会的。”
她爷爷是那种典型的大家族家长，刚毅，木讷，正直。在那个年代，家境更不好，但养了四个子女，不能说功成名就，但都算正派孝顺。之后大儿子和二儿子离家奋斗，爷爷又亲手带大了一个孙女和三个孙子，是整个大家族的向心凝聚力。
叶阳忍不住笑了，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张虔往她脸上仔细瞅：“哭了？”
张虔的外祖父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
叶阳道：“如果他找你借钱，不要给他，我知道你不在乎，但别给，他已经被宠坏了，再多一个你，会更坏的。”
张虔的母亲有些吃惊，又把目光移到叶阳脸上。
叶阳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解释道：“跟感情的深浅无关，主要是为了公平，你不用担心……”
叶阳一边擦手心里的汗，一边想，是啊，怎么会这么紧张。因为说到底，恨归恨，疏离归疏离，她内心深处还是在乎他们的，家庭是一个人的来处，她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
说着上了台阶，摁了门铃。
叶阳紧盯他：“不觉得太快吗？”
叶成梁觉得妻子不给他面子，很不耐烦，大声让她滚。
叶阳也笑：“那我可不舍得。”
叶阳愣住了：“不是说我没嫁妆吗？”
张虔这下也顾不上叶成梁，起身跟着出去了。
张虔道：“但有些事情不结婚它永远不会发生，婚前所有的预案都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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