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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顾青槐得到了乐阳长公主的消息。
乐阳长公主的两个孩子还没有被送走,一切还来得及。
顾青槐回到花府后,并没有告诉齐元修这些事情。
齐元修一直想要去见乐阳长公主,但又怕被暗中盯梢的人发现,所以一直忍着。
顾青槐决定自己先去见见乐阳长公主,然后再想办法让齐元修去见面。
严府。
严相和严夫人坐在主位上,一名身材高瘦的青年男子坐在左侧位上。
这青年便是乐阳长公主的丈夫,驸马严南柏。
严南柏容貌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小痣,气质温润儒雅,只是眼中布满红血丝,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不知父亲、母亲找儿子所为何事?”严南柏的声音略显疲惫。
严相看着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怎么,我们这做人父母的,没有事,就不能找自己亲生儿子了?”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严南柏温声解释。
严夫人瞠了严相一眼,慈爱笑道:“柏儿,你在帝都如今也没有官身,你爹就想托南疆的岑将军,给你谋个军职,你先先在军中磨练几年,你爹和大哥以后想办法再把你调回帝都。”
严南柏脸色大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着声音质问道:“爹娘这是硬生生要将我和乐阳分开?我若不在帝都,乐阳和两个孩子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爹娘可真是好算计!”
“啪!”严相猛地拍在了身侧的方几上,茶杯震得哐当作响,茶水溅满了几面,“齐乐阳的处境,你也清楚!现在有皇上在,她还可以活着,一旦”严相压低了声音,“一旦三皇子上位,你觉得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咱们严家必然受到牵连!”
“既然如此,儿子这就带着乐阳和两个孩子一起离开,并向全城发布宣告,和严家断绝关系!”严南柏神色坚定,两只手紧紧握成拳。
严夫人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严南柏,你这个不孝子!你……你这是不想让娘活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娘再给你找十个八个比齐乐阳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无论你找多少女人,儿子都不稀罕,因为齐乐阳只有一个!”严南柏红了眼眶。
他和乐阳青梅竹马,当初乐阳是整个帝都最耀眼的女子,当乐阳答应嫁给他时,不知有多少世家子羡慕他,他不知有多幸福。
那么耀眼的乐阳成了他的妻子,如今明珠跌落尘埃,他也一定不会让乐阳输。
严相气得脸色铁青,“妇人之仁!没出息!”
“爹娘,儿子确实没出息。在所有人都趋利避害时,儿子坚守自己的选择。您二位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吧,生养之恩,儿子下辈子再报!”严南柏面向严相和严夫人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就走。
“站住!你给老子站住!”严相起身怒喝。
严南柏依旧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去,清瘦的背影在阳光下,单薄而决绝。
严相闭着眼睛,深呼一口气,令道:“严七!”
房梁上闪下一个黑衣人,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属下在!”
严相冷着脸下令:“去把三少爷打晕,今夜就送他去南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回帝都。”
“是!”严七闪身而去。
严南柏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正准备回西角院,忽然后脖颈被人砍了一记手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严府的西角院里,摆着一张旧木桌。
木桌边,侍女初九正带着三岁的严少润学习写字。
一岁三个月的严少泽坐在桌边,也拿着一根小毛笔,在纸上胡乱涂鸦。
齐乐阳坐在屋檐下,一直盯着小院的东侧门。
她的面容极度瘦削苍白,不过芳龄十九的年纪,头上已有了不少白发。
她知道公婆叫相公过去是为了什么。
她的贴身侍女初九无意中听到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议论,说是公婆要把严南柏送到南疆军营历练。
看来公婆还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这两年,齐乐阳想过要和严南柏和离,但事发时,她已经怀孕七个月,长子严少润才两岁,若是离开严府,她无处可去。
再加上严南柏死活都不肯和离,所以就拖到现在。
此时,她在想,若是严南柏真被送到南疆军营,她该怎么办?
在这个小院周围,应该埋伏了不少人,有监视她的,也有保护她的。
她是在一次刺客袭击的时候,发现有黑衣人出来救她。
那黑衣人救她之后,就消失了。
她想了很久,觉得最有可能派人保护她的,是那个刺猬一般的小皇叔。
小皇叔为人乖张冷漠,喜怒无常,可齐乐阳觉得他是皇室里最难得的良善之人。
至少比她那个无情无义的亲生父亲好太多太多。
如果,严南柏被送到南疆,她就带着孩子去跪求小皇叔,她相信小皇叔一定不会不管她们。
齐乐阳深呼几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为了两个孩子,她也必须厚着脸皮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一直等着严南柏回来,等到太阳落山他没有回来,等到夜幕降临,他依然没有回来。
齐乐阳握紧了拳头,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等两个孩子睡了,齐乐阳把初九叫到身边,附在耳边对她道:“初九,明日你想办法出府,去逸亲王府找我小皇叔,告诉他我的处境,一定要让他保住我的两个孩子。”
初九两眼含泪,紧紧抿着嘴唇“嗯”了一声。
齐乐阳握住初九的手,感激道:“初九,谢谢你依然陪伴在我身边,没有在树倒之后,离开我。”
从神坛跌落谷底,齐乐阳亲眼目睹了太多的陡然变脸,心中对患难中的真情愈加珍惜。
初九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小声哭道:“长公主,当年若是没有您在街边救奴婢,奴婢早就饿死、冻死了,奴婢这条命就是长公主的!长公主,您不要灰心,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那些恶人不会有好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齐乐阳抱住了初九,汹涌的泪水滴落在初九单薄的肩上。
昏黄的油灯下,主仆二人并未看见窗户上落着一只小麻雀,正偏着脑袋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