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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程名振笑着摇头。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说什么话来打击自己的盟友,“我觉得先前的布置消耗太大,杀敌三千,自己损失也得一千五!”
“那还有办法过么,除了这座桥之外?”柴绍被堵得两眼发蓝,却不敢动怒,陪着笑脸询问。
“我与你家李大将军是同僚。此番是为了驱逐窦建德,解民倒悬而来!”柴绍被几声好汉爷叫得有些气闷,拖长了声音向大伙解释。
笑罢,又隐隐地替守卫下游的石重担忧。凭借昨天对李家军的观察,石瓒麾下那些喽啰,绝对不是李家军的对手。万一濡水河下游的防线被柴绍冲破,恐怕教头的所有谋划都要落在空处。
斥候们领命而去,半夜十分,有人回来禀报,说是在三十里外一个隐蔽的山村里请来了十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老者,正在帐外等候。
这回,众位老者总算都听懂了。互相看了看,退出一名口齿比较伶俐的长者回应道:“回好汉爷的话,若是平时,随便一处都能过得。河水没多深,扑腾两下子就游过去了。可是现在……”
“怎么?怕小石头他们顶不住么?”见程名振沉吟不语,石瓒走上前,笑着给他打气。“你放心,我麾下那些弟兄,虽然没你洺州营的人有本事,但也不是泥捏的。让他们顶三个时辰,他们绝对不会只顶两个半!”
想到这儿,他赶紧命人将最新军情和自己对李家军的实力判断向程名振汇报。然后命令所有长槊手留下继续守桥,自己点起所有陌刀手,跨上拼凑起来的战马,战驴,风风火火向下游赶去。
欺负这些平头百姓,也实在显不出什么威风。柴绍摇了摇头,不再跟对方一般见识。“我想过这条河,可桥被人堵住了。所以我想请问诸位老人家,除了这座桥,还有办法过河么?”
濡水北岸,早有机灵着斥候将这边的动静报告给了伍天锡。听闻柴绍去下游寻找渡口,伍天锡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厮,向昨天那样再冲几次,淹也把老子淹死了。没想到却自己胆怯去另寻道路,亏得还是什么大将军!”
想到这儿,柴绍恭恭敬敬给老者施了一礼,继续问道:“老人家,您能不能再想想,除了这座桥和不远处的渡口外,还有其他过河的路么?”
“好汉,好汉说的对。解,解民倒悬。”众老者根本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味地顺着他的口风说好话。
“首先,需要有人在濡水和边,死死将柴绍顶住。伍天锡和石重两个肯定做不来。石头大哥得亲自出马,带一半弟兄,在这里……”程名振手指按住舆图,声音听起来带着微微的颤抖。
“能打赢就中!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石瓒倒是看得开,笑呵呵地安慰。
“但是要冒些风险!”程名振想了想,还是有点犹豫。“并且,石大哥需要配合我。一步不能差!”
“那当然好了。他可是什么左翊卫大将军。甭说打败他,让他吃个大亏,就足够咱们哥们长脸的!”石瓒吃了一惊,非常热烈地回应。
“嘿!”柴绍急得直咬牙。怪不得伍天锡不拆桥,原来道理在这呢。可现在后悔也晚了,耽搁了这么久,多少天渡船也被人毁了。不过,也好在姓武的麾下人不多,否则他夜里渡过河来袭营,自己又要吃个大亏。
说罢,他留下五百士卒在桥边监视伍天锡,带领其余人马,径自冲向濡水河下游。
比起在一座桥上跟伍天锡拼命,下游显然是更好的选择。至少战场宽阔些,能发挥出李家军在人数上的优势。
多出了一夜的时间做准备,先前那个布置就显得有些太仓促了。石重所部的两千多人,再加上伍天锡所部的几百陌刀手,恐怕拦柴绍不住。而在对方士气和体力没降到一定程度前,伏兵冲出来未必能起多大用场。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在那明摆着,柴绍麾下两万多人,只要过河一半,就不会把几千突然杀出来的伏兵放在眼里。
“往下十里左右,我记得是有个渡口的。但只有一艘船,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那!”老者想了想,低声回答。
众老人哪曾见过这种场合,早就吓得魂飞天外了。听柴绍嘴里说的还是人话,赶紧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好汉,好汉爷客气了。有什么话,您老尽管问。我等绝不敢隐瞒!”
柴绍闻之大喜,赶紧命人将老者们请到一间比较宽敞的大帐,点上炭盆驱寒。然后摆出茶点酒水,好生款待。接着自己略微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寻常贵公子穿的衣服,笑呵呵地走进来,冲着众位老人躬身赔罪,“柴某为了早日赶走窦贼,不得已才请几位老人家前来问路。冲撞之处,还请老人家们原谅则个!”
“没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石瓒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打赢,不在乎冒不冒险,“况且了,你说过,打不赢柴绍,咱们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说罢,你想怎么办,老哥我跟着就是!”
“石大哥凑这点兵马不容易!”程名振继续摇头,非常体贴地说道。事实上,他倒不是想替石瓒节省有生力量,而是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突然出现在他心里。“如果能少损失点弟兄,打败柴绍,石大哥觉得怎么样!”
“不惜一切代价杀过去!否则提头来见!”柴绍想都不想,冲着较远那个渡口派来的信使命令。
接到伍天锡的汇报,程名振微微沉吟。最新情况倒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的计划便是,以一部弟兄为代价,在濡水河畔消耗柴绍的兵力,待对方筋疲力竭地登上岸时,自己和石瓒两个再带领伏兵半渡而击。却没想到,伍天锡居然没有拆毁木桥,并且凭着一招似是而非的计策,硬是拖了柴绍一个下午外加整整一夜。
“现在怎样?现在涨水了是么?”柴绍急得火烧火燎,一连声地追问。
“现在是秋天,正发洪的时候……”老者看了他一眼,然后闷闷地回答。
老人们领了钱,欢天喜地地去了。柴绍随即在中军升帐,调兵遣将,忙了个不亦乐乎。转眼之间天亮,去寻找渡口的将领分别派人来回报,说渡口都已经找到,但第一个渡口没有船。第二个渡口的确河水又宽又浅,但对岸却有数千敌军在严阵以待。
柴绍闻言大喜,赶紧命人取来数吊铜钱,分别赏赐给众位老者。然后以五吊钱为赏格,聘请其中两位腿脚相对灵便的老人为向导,带着自家兵马去寻渡口。只待来日一早,便强行渡河,抄到伍天锡身后,一举将其擒获。
“有啊!”老者见柴绍一直彬彬有礼,心中也不向先前那么害怕了,想了想,继续补充道:“上游三十里外有座山,不怎么高。山沟沟中有几根独木桥,可以直接走过去。过了桥再走一段,就是北平(注:现在的完县)。您要是嫌走山路不方便,那就往下游去,差不多是五十里左右,河面变得很宽,也浅了很多,人抓着马尾巴,可以慢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