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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棋局(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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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怒了。

边侍奉丈夫吃莲子羹,边听朱元璋絮絮叨叨地陈述事情的经过。在朱元璋的话语中,武安国的大逆不道多了十分,他自己的宽厚仁德长了一丈。

胡维庸一党狼狈为奸,这几年内外勾结把自己变成瞎子,聋子,瘸子,好不容易才一并铲除了,又怎能不斩草除根。可这小子非要强出头,偏偏他的话又好像很有道理。

“蠢材,给朕扶这狗贼去太医那里医治,朕要驳得他心服口服,再治他犯上之罪”。朱元璋大叫道。

黯淡的天光下,御书房地上的血迹格外恐怖。朱元璋如狮子般踱来踱去。突然,他的身一顿,停住了,墙上的画吸引住了他的眼睛。

“朕要下令杀这个小子,那几个侍卫会不会执行朕的命令”?朱元璋气愤的想着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多半不会,那小子是震北军的军神,从侍卫们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在士兵心中的威望。

“陛下不是没来得及,是不想让他们影响自己的决断吧”!马皇后暗暗的想。无论眼前这个男人变成什么样子,变得多么狡猾,他都是自己的丈夫,那个曾经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个女人嫁得这样的伟丈夫,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老天真是眷顾我太多。

看着这个不通权谋的大块头,刘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这个傻子。“燕王今天要赶回辽东,目前京城内的震北军均听你的号令,皇上不得不有所忌惮。昨天他想杀你,但怕过不了军队这一关。毕竟目前宫中侍卫大多出自震北军,一旦激起兵变,他自己的老命都得搭上。又气又恨,偏偏奈何你不得,所有他才会发那么大火”。

“如画江山,如画江山”转过头,冲墙边的书架使劲儿踢了两脚,哗啦啦,架子倒了,老太监匆匆忙忙的冲进来,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把书一本本拾起,饶是在朱元璋身边多年,他也不敢抬头,一不小心,说不定皇上就把刚才在武侯爷身上没发出去的怒气泻到自己身上,那不是找死吗?皇上舍不得或是不敢杀武侯爷,杀自己可没一点顾忌。

武安国轻轻的揽过刘凌,这二十一世纪表达感情的方式刘凌显然不能习惯,肩头马上硬了起来,随即释然的让武安国抱住,把头贴上去,吸取那宽阔胸膛上的温暖。

紧了紧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武安国暗暗发誓:刘凌,终我一生,一定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既然太师李善长这样的重臣都会被冤枉,那被冤枉的寻常官吏更不在少数”!

“没关系,我派人去说。对了,徐达和李文忠上了一个本,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咱们一起看看”。

“不问青红皂白,先认为人有罪,被关在监牢里的人怎么去找自己无罪的证据,找来了,先入为主的官吏会相信他吗”。

你愿意。

为你支撑起一片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

谁知武安国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淡淡的笑道:“陛下如果不爱听,我大可不必说,我孤身一人,这些曾与陛下同生共死的大臣与我毫无瓜葛。况且陛下自己想毁大明基业,关我武安国屁事”。那语调,那表情,那不屑的目光,让人发疯。

“胡维庸为相多年,为国选材,这几年新任命的官员有几人不是出自他手,他们是奉我大明皇命征召而来,又不是奉胡维庸私人命令征召,凭什么就认为他们是胡的同党。”

这些话如重锤一样敲打着朱元璋的脑袋。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起过这些,自己发怒时,臣子们只会匍匐在地上哀求宽恕。

“你怎么来了,当心着凉”。朱元璋望着妻子那日渐衰老的脸,关心地问。后宫不乏佳丽,但这张已布满皱纹的脸永远是他的最爱。

“好,好,好,不关刘大郡主的事,这条不知好歹的小命随他去吧,刘大郡主眼都不眨,呜……”。武安国肆无忌惮的大嘴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捂住了。刘凌仰头看着他,低低的说道:“以后别那么傻了,行吗,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

武安国再傻,也知道这几句话分明是以身相许,心下感动,紧紧的握住刘凌的小手,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不甘的蹦出了一句“可惜,最终没说服朱元璋”。

听丈夫说完,马皇后放下空碗,嘴角微微上翘,先给朱元璋一个温暖的笑脸。说:“如此说来,臣妾真不知该尽为妻之责还是国母之责了”?

朱元璋看了妻子一眼,满脸温柔。当年为了维护自己,不惜和哥哥拼命,和父亲翻脸的小姑娘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无论是两军阵前还是义军的后院,这个为自己抵挡明枪暗箭的妻子是那样的完美。

即使那几个侍卫听从自己的命令,他也不能下手。现在皇宫中的护卫几乎全部出自震北军,杀了武安国,一旦有一两个死士出来拼命,那火铳的威力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况且京城内还有万余震北军把守险要之地。朱元璋现在开始后悔招震北军入京的决定,如果真的像那小子分析那样,胡维庸谋反相从者甚少,光凭沐英的叁万人马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自己的确走了一步昏招。

“梓潼,若论胸襟肚量,我不如你甚”,朱元璋此时怒气全消,一颗心全放在自己的黄脸婆身上。“你冒着这么大的雨跑来,有急事吗?”

他只听见一圈一圈的踱步声。不比平时轻,也不比平时重,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节奏,比北平进贡来的最新款自鸣钟还精准。他的心也随着那脚步声一抽,一抽,紧张地嘴角几乎吐出血来。

“谁担心你啊,你被砍了,关我何事”。

“如果尽为妻之责,别人惹怒了我丈夫,我自然应该去杀了他为丈夫出气,我现在虽然老了,但还顶得动甲,轮得动刀,多带些人剁了那个小家伙未尝不可”!

“锦衣卫根本拿不出这些人勾结胡维庸的切实证据来,要证明一个人有罪,必需有确实的证据,否则他就是无罪,陛下圣明,想必不能容忍在我大明出现‘莫须有’的罪名”。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朕要把你的祖宗从坟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我愿用我并不宽阔的肩膀

玄武湖,清晨的阳光下烟波浩淼。湖畔,武安国和刘凌并络而行。

“人血毕竟不是水,陛下忍心看着它滔滔汇成河”?

“说起来这小丫头也真是怪可怜的,前几天有司查清楚了,他父亲当年其实是被胡维庸毒死的。她让你看顾她的上司?怪事,她为武安国这个家伙讲情,前些日子不是提着剑要杀人家吗,这女儿家心思,还变得真快”!朱元璋愉快的笑了起来,这小刘凌还真的像极了年青时马皇后。

没几个人参与!怎么可能?朕怎能相信这小子的胡言乱语。

太监们从来没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大火,越是一言不发越是让人心惊胆战。两个站岗的侍卫乃是震北军出身,虽然身体在风雨中依然如苍松一样笔挺,耳朵却明显的向书房内转动。

“到这时候你还有心思管布的好坏,真不知你是不是个傻子”,刘凌啐了一口,假做生气的说,“昨天何必去触那个霉头,整个朝廷谁看不出这些人冤枉来,就你聪明。还直言敢谏呢,想博忠臣的名声也不是这个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