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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旧在草原上升起,照亮蒙古人和汉人居住的土地,尽管这片土地一次又一次被人类的鲜血然红。被季沧海骚扰了一夜的蒙古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帐篷中爬起来,给长官和自己烧饭,炊烟从各营中升起,草原上慢慢飘过奶茶的浓香。
“知院大人”,谢元良见对方半天无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脖子看,心里有点儿发毛,“温柔”的呼唤道。
去热河上营求援不过是璞英安慰花鹏的一句真诚的谎言,兵法云,十则围之,蒙古人强攻不下此城,肯定就会对大宁长期围困。花鹏是大宁守军中最年青的将领,所部也是一些在战斗中长大,熟悉草原的士兵,他们璞英培养出来对付蒙古人的种子,所以,他们不能被困在城中。
残存的几个汉家儿郎彼此对望一眼,把手中的火铳砸碎在河畔的石头上,互相搀扶着跟在了将军身后。
长生天啊,你能不能睁开双眼看你看你的孩子,赐给他们拥抱兄弟的勇气。捏怯来心里想起这些就有如刀搅。正在他悲愤莫名期间,士兵的报告打断了他的沉思。
“小的明白,大人一声令下,小的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谢元良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摆出一幅任前边是刀山火海也不皱眉头的样子。嘴巴上却不忘了留下条后路,低声提醒:“不过小的也不擅长攻城,麾下的弟兄才归小的管辖,互相之间还没熟悉,怕误了知院大人的事”。
季沧浪喘息了一会,向大家叙述了踏营的始末。蒙古人不擅长扎营,所以偷袭还算得手,第一波士兵边冲边四处放火,睡梦中被惊醒的蒙古人乱成一团。等他们反应过来应付第一波踏营者,第二波人马有从另一处突破口冲入,接着是第三波。三处突破口搅得蒙古大营一片混乱,虽然蒙古兵人多,阻拦者甚众,还是有近小一半人冲了过去。季沧浪检点人马,准备向东进发,却突然发现一个士兵手里的大弓与众不同,那不是蒙古人长用的角弓,喜欢弓的他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蒙古营中发出的冷箭那么厉害,蒙古人此番并不是仓促而来,他们找到了一种可以和火枪抗衡的武器,长弓。接着问下去,季二又发现蒙古人除了长弓外,还携带了大量火炮,据发现火炮的士兵说那种火炮上面打着几道铁箍,个头非常巨大。所以季二当机立断,让手下干将率人马迅速向东奔辽阳求援,自己带着百余死士又偷偷地杀进蒙古大营。
“没关系,你们汉人规矩,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又没让你入城”,捏怯来尽情的玩弄手中的耗子,心中大乐,不待对方再找理由,大声传令,“来人”。
对于热河上营的陈恒所部兵马不过三万,陈恒本人刚刚从云南调回,上营士兵是内地各卫所仓促拼凑而来,还未训练成军,自保尚且不足,哪里有实力前来救援。况且以陈恒多年的作战经验,他也不会派出援军,面对十多万蒙古军,装备未更换完毕的上营守军来援只能增加璞英的负担。让百姓离去,璞英除了考虑到他们的安危,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能为守军节约大量的粮食,充足的粮草是死守大宁的关键。
如果璞英可以选择,他宁愿汇合大队人马,直捣黄龙,只有以速度对付速度,才是彻底消除蒙古人入侵的最好方法。但是,并非每个军人都有选择自己任务的权利,目前璞英只能尽全力拖住蒙古军,给身后的各个城市争取准备迎战的时间。对于自己麾下士兵,璞英能做的也仅仅是,在战争结束前,让他们尽量活着。
除非朝廷从内地各卫所纠集重兵,能来救援大宁的只有燕王麾下挟百战声威的震北军。问题是朝廷显然没有对蒙古人大举来攻做任何准备,战事一起,边塞处处告警,朝廷的军队需要时间判断敌军的主力到底在哪里。燕王的军队想前来增援一时也赶不到,毕竟两地相隔千里。
“回报你家将军,他查得非常很仔细,李某佩服。李某的确是个商人,但是请你转告他,李陵什么都敢卖,就是不敢出卖自己的祖国”!
“不过,你还得立些功劳,不然别人也会说我偏心,是不是”?
“良策倒没有,只是末将和璞英很熟,知道那家伙软嗯(硬)不吃,我军不如趁现在南蛮子没有援军到来一鼓作气拿下此城,否则等援军来了,城更不好攻。时间拖得太久,关内的城市作了准备就来不及了”。谢元良操着吴地口音,一口一个南蛮子的叫着,仿佛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忽必烈的亲生儿子般表达着对明朝的愤恨。
不管谢元良下去如何准备,反正他如何拖延也不能拖过今天。在火药没送来之前,捏怯来不打算让手下的弟兄们用尸体去堆山丘,换了一种温和的声音,他纷付亲兵到翁牛特部去催火药,同时把缴获的几件古玩作为礼物顺路送给主管火药和军器制造的汪忠义。蒙古各部重金礼聘来的大明智士汪忠义带来了中原火药的配方和冶炼之书,还有详尽的如画江山图。
“不要你去攻城,我知道你还不熟悉手下,这样,昨天那个千夫长嘴巴太笨,居然去要挟璞英这样的英雄,今天你再到城下跑一趟,替我传个话,就说昨天那个千夫长对璞英失礼,已经被我重重责打后押入苦力营了。你劝璞英归顺我大元,我大元决不动城内一草一木。只要璞英率部来降,立刻许他割地为王,南到热河,北到丰州,方圆八百里全部归他所有”。
大宁城内,也有奶茶的香味飘出,这种化腻消渴的食品是塞外蒙古人和汉人的通用早点。这几年,蒙古人和汉人互相影响,守军中十有八、九习惯了喝奶,蒙古百姓中每家每户都有几件汉人的服装。如果不是战争,百姓们走在一起,真很难分辩到底谁是汉人,谁是蒙古人。
越看,捏怯来越觉得谢元良恶心,现在此人投降了蒙古,浑身上下比蒙古人还蒙古人,一旦哪天蒙古人战事失利,此人肯定掉过头来做一个比所有汉人还忠心的汉人,在蒙古大营做的所有恶心之事都会被他说成卧薪尝胆。
徐达上次北伐逼迫蒙古人签订城下之盟,割得大宁、和林(南和林,蒙古人后又在漠北建立北和林)一带大片土地,但是大明在这些土地上只有寥寥的几所孤城,在内实外虚的战略思想主导下,大明主力离边境都有一段距离。这些孤城只起到对战争的报警和拖延蒙古人入侵时间的作用。孤悬在中原之外,没有任何依托,除非像震北军一样武装到牙齿,换成清一色的火器,否则,根本没可能和大队蒙古人决战。
和林(南),大树将军李陵礼貌地送别前来劝降的蒙古使者,转身走进了滚滚黄河。
如果汉人和蒙古人必然有一个要踏着另一个尸骨站起来,捏怯来当然要选择让汉人的鲜血染红大地。经过百年中原繁华,此时的蒙古人已经不是当年纵横天下的雄鹰,他们骨子里很多地方比汉人还汉人,大草原的乳汁已经养活不了他们,在塞外的土地上,他们只会逐渐衰亡。此番南征,中路的也速迭儿、火儿忽答孙已经流露出不愿意奉脱古思帖木儿号令的倾向,如果南征失败,整个大元距分崩离析的日子为时不远。没人再记得当年蒙古人在斡南河畔的誓言,也没有人记得当年大汗交给大家那把捆在一起的狼牙箭。大元被逐出中原,西部各汗国无一伸出援手。这次南征,脱古思帖木儿许下了割让半壁江山(当然是大明的半壁)的承诺,但是瘸狼帖木儿和东察合台汗之间正打得不亦乐乎,无暇理会;术赤的后人正挥动马刀砍下拖雷子孙的脑袋。木华黎将军的后人丢失了他的勇敢,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不敢出头。
以他一个卫所小小兵头的身份,连见到徐达的机会都没有,哪有什么机会和璞英共事。捏怯来明知其中的牛皮吹得比帐篷还鼓,也不戳破,高兴地拍拍谢元良的肩膀说道:“元良兄弟,这次南下,多亏了你熟悉道路,让我军势如破竹,我已经上本给万岁,你的官服很快又要换一换喽”!
“上官锋,陈宏,带人马到门口接应,注意不要和敌人纠缠,大愣,火炮准备”。璞英迅速对敌情做出判断,提出应对措施。
这些汉人,出卖祖宗都能找出这么好的理由。捏怯来望着地图开始出神。“其实汉人表面上重农轻商,骨子里其实什么都是可以出卖的,只要你给对了价钱”。这是被从中原放回的乃尔蛮亲身得出的经验,在出征前曾经仔细交代给各部将领。捏怯来期待自己给璞英开出的天价能得到回报。千里之外,百胜将军也速迭儿和他一样满怀热情地期待着收服自己的对手。
“知院大人,小的和那姓璞的有过节,去了恐怕有辱使命”。嘟囔半天,谢元良终于找到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
斜晖漠漠、落箭如雨,浪花淘尽英雄。
“该死的蛮子,狡猾的蛮子”,捏怯来暴躁地挥动着马鞭,这次出征本来就不很顺利,这几年花重金买聘请色目人铸造火炮,积蓄力量,等的就是这一天,可以恢复旧山河,把南蛮子重新踏在脚下。今春终于机会来临,约好了漠南、漠北、漠西蒙古各部同奉大汗号令一同起兵,谁知没等队伍出发,派往金山诸部的信史却带来了一个让人非常愤怒的消息,金山部拒绝出兵,理由是老巢被震北军威胁,家园眼看不保。金山部首领观童老东西提出出兵的条件是,漠南各部先帮他对付震北军,恢复辽东各地。放着对手的软肋不动手,却要碰对方的拳头,漠南各部才不这么傻,以乌齐叶特部为首的各部首领决意放弃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金山诸部,任其自身自灭,取道徐达北伐的路线南攻,这条路线越过大宁、热河,距北平不到一千里,取了北平,等于得到了大明的兵器库,天下好钢,皆出北平,天下新鲜奇巧之物,亦出自北平,幽燕之地再向南即为一马平川,得到此地,铁骑可以随时向下发动攻击。
“噢,我在想你刚才说过的话,你说很熟悉璞英”?捏怯来突然有了主意,装做鼓励地向谢元良询问。
新上任的蒙古千夫长谢元良盔明甲亮,蒙古战袍浆洗得一尘不染,精神抖擞地推开帐门,见了捏怯来,膝盖一弯,下意识地就想跪下,半途中想起这是蒙古大帐,又改成了蒙古礼,差点儿摔了自己一个跟头。
璞英也伸出右臂,用拳头轻轻捶了捶季沧浪的肩窝,军中汉子,一切俱在不言之中。
这个姓谢的不过是明朝一个蚊子腿大的小官儿,捏怯来率军攻上京,大军刚到城下,姓谢的立刻勾结奸细献了城门,一跃成为最大的功臣。虽然谁都看着谢元良都觉得恶心,捏怯来还是依照奸细的先前的允诺封他为千夫长。
当时汪忠义不卑不亢,把自己归降蒙古的理由说得非常简单,“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大明皇帝没给我施展才华的空间,我要把心中所学卖给识货的明主……”。他是牵连进胡维庸案被贬到辽东的文官,男子汉但愁功不立,名不就,至于侍奉哪个主子,他不在乎。伍子胥可以掘楚王的墓,王猛可以成就符坚霸业。他要成大事,所以不拘泥小节。
“让他进来”,捏怯来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吩咐,心情更加郁闷。他最忌讳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这个姓谢的汉人千夫长,听到此人的名字就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难受。
攻城,你嫌对方火炮靶子少还是嫌我方士兵多,捏怯来的两道剑眉在额头上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一寒,沉声问道:“莫非谢将军有什么破敌良策”!
是季二将军,城头士兵一下子就认出了季沧浪那横着也有一般人竖着高的身躯。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满身是血的季沧浪挎着把一人多高的大弓被搀扶着走上城头。
“是”,卫兵架起几乎瘫在地上的谢元良向外边走去,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背叛自己民族的懦夫,没有一个国家会认可。能看谢元良的笑话,卫兵们求之不得。
“谢知院大人栽培,知院大人对小的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谢元良高兴得差点没哭出来,在大明军中熬了半辈子,也没升上去。来蒙古军中不到一个月,马上又要升官,这次再升,就是万户了,老谢家祖宗坟头上冒蓝烟了。
“找几个降兵护送谢将军到城下劝降,派三百长弓手给谢将军押阵,免得让璞英小瞧了我们”。
“禀知院大人,谢大人求见”。一个护卫轻轻地在帐外报告。
清点损失,领军的蒙古将领捏怯来暴跳如雷,后续的物资要有十多天才能运到,辛辛苦苦准备的火炮发挥不了作用,攻城的蒙古士兵只能做对方火炮的靶子,这种仗怎么打?
“见过知院大人”。
“沧浪兄弟……”璞英瞪大眼睛看着季沧浪,平素口齿比较清晰的他无法说出一句勉励或嘉奖的话,一百多逃出虎口的士兵,又掉头杀了回来,义无反顾。怎样的称赞话语在这种壮举面前都显得苍白。
画角生寒,璞英站立在大宁城头,久久不愿离开。敌营中的火光渐已熄灭,一千多个弟兄冲进了数百倍的敌军当中,他们之间,不知有几人可以穿营而出。
几个亲兵闻声入帐,垂手而立。
闻听巨响,璞英微微一愣,怎么还有人在蒙古营中?按时间推算,去踏营的弟兄只要活着,早就冲了过去,绝对不可能在蒙古大营中坚持到现在。可腾起的火焰清晰的告诉每一个有经验的将领,那是大堆火药被点燃后的爆炸才会有的奇景。
谢元良没听出他话中的涵义,以为知院大人要问自己大宁城守军的情况,立刻挺直胸脯说道:“非常熟悉,末将从洪武五年就和璞英一起在徐达老儿手下共事,对璞英脾气秉性所知甚详,知院大人有什么事尽管问末将,末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扶季将军进敌楼休息,注意警戒”,璞英不动声色的命令,转身率先走进了敌楼。
广阔的草原是蒙古人天然的庇护所,明军主力来了,蒙古人可以躲,可以逃,可以永远不和明军决战。大军回撤后,漫长的边境线上,随处都是蒙古人的突破点。所以大宁这些孤城在战争来临时只有一个选择,死守。只要这个城池还在,蒙古人就不能放心的南下。死守的结局不外乎两个,用敌人或自己的尸体把城墙堆平,将城市从草原上永远抹去,或者死守到攻击的一方没有了粮草,不得不退兵。
“免了”,捏怯来摆摆手,示意他站好,那幅趔趔巴巴的样子实在让人难受。等眼睛稍微舒服了点,捏怯来尽量和蔼地问到“谢将军前来有什么大事啊”?
“我们家兄弟三个呢”,季沧浪笑了笑,他知道璞英要表达什么意思。伸出右手,握拳捶了捶璞英的肩窝。
“轰”,蒙古军大营有发出一声巨响,夹杂着大量浓烟的黑红色火焰窜上云霄,惹得城头上的守军一阵欢呼。
谢元良听知院大人称自己为将军,身上的骨头立刻轻了三分,换上一幅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对方大腿舔靴子的嘴脸说道:“大人,据末将所知,大宁城兵微将寡,我军已用罢战饭,士兵们求战心切,建议大人立刻下令攻城”!
去你奶奶的,捏怯来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没骨头的东西踢出帐去,什么东西,你怎么不自己亲自向城头冲冲试试,蒙古骑兵纵横天下,下了马背攻城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长项,硬攻大宁,不是拿士兵的命送死么。看看眼前这条癞皮狗,捏怯来真拿他没办法,这东西在上京城破时,烧杀淫掠起来比蒙古人还凶残,昔日的同伴不知多少人倒在他的刀下,真不知这种人的心是怎么长的。既然他没拿自己的族人当人,肯定也没把麾下的蒙古士兵当人看,跟在这种人身后的士兵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头,生命和鲜血不过是给他提供升官发财的踏板。
就是再花一百年时间,你也无法了解汉人。捏怯来望着桌子上的地图,不住摇头。大宁、南和林、玉门关,三条大大的箭头对准了大明版图。这也是听取了汪忠义的建议而订的进攻路线,为的是让大明首尾不能相顾。此人的确是胸怀异术的豪杰,策略非常得当。想当初他来到蒙古时,包括捏怯来在内的很多将领都以为他是探子,然而,他献上的礼物的真实性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什么,这,我大元将领哪有贪生怕死之辈,违抗军令者怎么样处置,谢将军归顺我大元后军法总应该背熟了吧”。看着谢元良那从天堂掉入地狱的脸色,捏怯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尽情地奚落道。
接近凌晨,被折腾了半夜的蒙古人刚刚松了口气,没料到还有这么不要命的人敢回来找死,被季二杀了个措手不及。横冲直撞的士兵们在敌营中闯了很长时间,终于模到了堆放火药的地方,在那里,他们遭受到了蒙古武士的全力狙击,双方杀了一刻多钟,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火药库前。眼看要全军覆没,一个叫肖麻子的军士将最后几颗手雷绑在自己腰上,点燃冲向火药堆,蒙古人无法阻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火药库被炸上了天,在蒙古人忙着救火的当口,季二和剩下的弟兄突围出营,一百兄弟只回来七个。
“啊,这……”谢元良的嘴巴张得足足可以塞进一只烤羊,昨天城头那个胖子的箭可不是闹着玩的,此人极有可能是神箭将军季二。神箭将军的名号在徐达旧部中极其响亮,据说连路过的大雁都可以一箭阉割掉,自己再去劝降,不明摆着要送死么。
半个多时辰后,几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守军视线内,他们彼此搀扶着走向城门。接应的部队迅速围上,确认身份后把他们簌拥回城。
“都督,小心着凉”,亲兵给璞英拿来件披风给璞英披在身上。璞英回过头,宽厚的对他笑笑,转身继续向城下观望。他在等,等自己最后一个去冲阵的士兵回来,城门没有关死,只要天没有亮,就有士兵活着回来的希望。
“得令”,众将领命而去,城头士卒的脸因临战而兴奋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