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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甲武将被骂得面红耳赤,大怒,稳住身形,枪枪欲取梁窕性命。左右北元将士同声呐喊,纷纷上前相助。
一命换一命,岛上的守军势单,很快被冲破防线,分隔开来。但这些没读过圣贤书,不识字,不会著书立说的士兵们,却不像每每能发表长篇大论,慷慨激昂一番的大人物般,见势不妙就争先恐后的投降。而是用生命坚守着最后的职责。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宋将梁窕射出最后一支弩,从沙滩上拔起刀,向元军冲去,三百多大宋官兵紧随其后。求援信号已经发出去了,但凌震将军迟迟没有回音。有人汇报,四面都出现了元军,凌震将军已经无兵可派。
没了脚踝的蒙古武士惨叫着,倒进水里。宋军士兵从海水中摇摇晃晃地爬起,然后,又摇摇晃晃地扑倒,压在断了脚的蒙古人身上,二人在海水中翻滚,厮打,厮打,翻滚,终于,一块消失在血海深处。
雨急,伶仃洋内的海浪虽然没有外海那么大,但也是声势夺人。激扬的鼓声中,北元将士站在由藤、高、恩、新四州投降宋军驾驶的蒙冲斗舰上,跃过浪尖,海潮般,一波波涌到岸上。
“嗯!”张弘范点点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一队铁甲武士加入战团。
“去你奶奶的天命,老子知道,当人好于做狗。回去问问你爹,你是蒙古人还是汉人!当四等人的滋味是否好受!”梁窕喝骂道,钢刀急劈,逼得银甲武将接连后退。
血,喷向空中,和雨水一同落下来。宋兵哈哈大笑着倒地,死之前,还带着轻蔑的笑容。
一个蒙古武士用包了铁的皮靴,踩住了宋兵的脑袋,用力将他的头向泥沙中踩。血夹着气泡,烟一般散向水面。蒙古武士残忍地笑着,用力,在用力。突然,他的笑声僵在了脸上。
两支队伍撞在一起,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紧接着,刀剑撞击声,喝骂声,伤者的呻|吟,死者临终前的痛呼,还要血喷入空气中的丝丝声,刀卡在骨头中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将雨声和涛声渐渐压成了背景。
“将宋军分割开,别让他们阻挡了将士们抢滩!”阿里海牙挥动令旗,沉着地下令。
混战中的宋军见己方将领勇猛,士气大振,呐喊着,向梁窕靠拢。周围的元军士卒纷纷走避,攻击阵型被戳出一个窟窿。
宝音拧身,斜撩,“当”地一声,将梁窕连人带刀撩飞。紧接着,他快冲两步,将死命扑上前来救援的宋军击翻,狼牙棒挂着风奔梁窕的天灵盖直直拍下。
到那时,文天祥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真相。张弘范自然可以打着为宋除奸,伸张正义的名号,率军入闽。
无数根长枪捅进了宋将身体,周围士兵一拥而上,将宋将梁窕高高挑起,甩入了大海。
闪电裂空,电光照耀下,宋将梁窕宛如凶神下界,每一次出击,必然夺去一个北元武士的生命。
既然文天祥的部署已经被己方知晓,所有战略随即做出调整。与李恒、阿里海牙、阿剌罕等重要将领匆匆一议后,张弘范当机立断,命令吕师夔火速接应杨元礼,提前接受香山岛。同时,命令其他围困崖山的北元各路兵马在中午十分同时冒雨出击,势必一天一夜之内拿下残宋行朝。
“勇士们,杀上去,长生天保佑蒙古人!”副元帅阿里海牙挥动战旗,千余名蒙、汉将士以阿剌罕为箭头,组成一个锋矢阵,直直地向岸上插入。
紧接着,张弘范在广州城外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文天祥前来上钩。十几天来,两浙兵马回撤福建、陈吊眼兵出漳州、杜浒、张唐从海上撤向福建,即将来援的消息接踵而至。就在此时,宋户部尚书杨元礼派人来约定投降细节,并承诺给元军献上的大宋行朝最后的物资和钱粮,同时告知,行朝诸臣士气已经完全崩溃的消息。
梁窕脸色煞白,摸索着,从海水中捡起宝音用过的狼牙棒,转身,冲进了北元士兵群中。
狼牙棒所过之处,带起数片碎肉。
“兀那南蛮子,空有一身好武艺,却不知道天命在元么?”一杆樱枪从雨中扎出来,拦住梁窕的去路。樱枪后,一个身穿银盔,银锁甲,脚踏描金战靴的武将用汉语质问。
几个身穿丝衣,胖胖的乡绅从岛上冲出来,菜刀,扁担,镐头,铁镇尺,千奇百怪的武器拿在手中,冲进元军大队,绝决如扑火的飞蛾。
梁窕回身,怒吼,将两个使长枪的新附军士兵先后砍翻,然后以左臂轻伤的代价换了一个探马赤的命。战靴横扫,将另一个探马赤军的脖子踢歪成直角。
一个宋兵被刀砍中,倒下前的瞬间,他扔出手里的钢刀。盘旋的刀锋被雨点打得冰冷,呼啸着,从一名北元士兵的喉咙处扫过。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一向对张弘范不福气的阿里海牙等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长生天保佑蒙古人,不但赐给了元军一个天才的统帅,而且,让对手失去了应有的智慧。
这让他很不理解,张家的家学,是依附强者,抛弃弱者。从他的祖父那代就是如此。明知道没有希望守卫,还去守卫的事情,张家不会做,也做不到。
这些百姓都是家境富庶的一方士绅,放弃了偌大家业田产,跟在大宋行朝身后行走天涯,吃尽了苦头,到了最后,居然还不肯放弃心中的执念。
“投降吧,南蛮子!”宝音大声喊道,也不管对方能否听懂他的蒙古话。回答他的是一双凄厉的眼神,梁窕跃起,弯刀割破风雨,画着弧线,割向他没有皮甲保护的脖颈。
带着万余人马,穿过千里烟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广南西路生苗聚集的山区,向来是历代朝廷都毫无办法的地段。那些苗人骁勇善战,视一切走入山区的其他民族为敌人,软硬不吃。官军前来剿匪,报警的鼓声一响,大一点的苗寨能杀下数千人,小一点的苗寨亦能杀下几百勇士。毒箭、毒烟、蛇虫、马蜂,所有山林中的生物,都能被苗人用来当武器。所以,在张弘范之前,没有人成功做到这一点。但张弘范做到了,非但平安穿越苗区,而且受降了千余苗人做部署。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下千户宝音咆哮着,截向梁兆。
人群中的梁窕突然晃了晃,跪倒在海水里。血顺着他的右目流出,淌了满脸。一支穿越风雨飞来的利箭,在他眼眶中微微颤抖。
手握长枪的张珪不敢刺下,箭杆上,他分明看清楚了几个金字。这是他叔叔张宏正的描金长箭,只有他张家的人,才摆这种谱。只有他张家的人,才有这种雨中伤敌的准头。也只有他张家的人,才这么无耻。
大、小熊州,元军攻势如潮。
这时候,钢弩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这种没有尾羽的弩箭,射程虽然也受到风雨影响,但穿透力惊人,可以直接透过雨幕,将人钉翻在沙滩上。只是,文天祥送来的弩箭,大多数分给了江淮军。熊州守军虽然跟在禁军身后分得了一点,但百余支钢弩,要封锁数万元军的冲击,显然力不从心。
一名宋军小校扔掉刀,把与自己捉对厮杀的元军百夫长双腿紧紧保住。元军百夫长的刀如剁菜般,剁透他的铠甲,剁碎他的脊骨。他却死不送手。一名宋军士卒看准机会,将长枪从侧翼捅入百夫长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