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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可以,夫人乃女中豪杰,大宋女子之楷模,如今诸事皆在草创之际,宋瑞欢迎夫人随时前来赐教!”文天祥的话突然流利起来,仿佛冲破了内心一道魔障般,站起来,落落大方地回答。
“夫人以一品诰命,兴宋军统制的身份,当然可以随时到大都督府来议事。地方治安,还有很多仰仗夫人的地方!”想了半天,文天祥终于找到一句自己认为合适的说辞,低声回答。
让我在未嫁时与你相逢。
“属下在!丞相有何吩咐!”完颜靖远显然也看到了“有人”正向丞相大人的办公之所靠近,促狭地回答。
“靖远!”文天祥低呼了一声,无端觉得有些紧张,匆忙从窗前转过身,走到书案之后。
“当然是整军之事情,不知丞相考虑得如何了?”许夫人笑了笑,低声问。随即,促狭地追问了一句,“难道无事时,我即不可进丞相府么?”
“你不懂,红叶!”海棠摇头,轻叹。
“不懂什么?”跟在许夫人身边的其他几个女侍卫刚巧听到这句话,在齐齐转过头来问。
“末将去检查一下军粮储备,嗨,一天不看,还真不放心!”
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经历了开头的生疏,文天祥与许夫人的交流越来越融洽。关于陈吊眼的婚事,关于兴宋军的安排,关于南洋战事以及高丽方面隐藏的威胁,关于辽东局势和江南战场的下一步举措,二人谈谈说说,彼此之间补充着对方看法的欠缺与不足,不知不觉谈到了傍晚。
“那有什么不懂。丞相不说过‘参与立约的民族,都是华夏子民,人人平等么?’汉家的风俗,在这一点上,我没看出比我们女真高明出多少来。用我们女真人眼光看,许夫人家族财力巨大,本人在福建各族百姓之间又颇具影响,加上她麾下那几万兴宋军。丞相喜欢她,娶了她,只会给破虏军和大都督府带来好处,大伙跟着高兴还来不及……”完颜靖远不服气地反驳道。
突然间,他看见有一道火炭般的身影在寒梅树前闪过。文天祥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发现许夫人带着两个女侍卫,一边与院子里的幕僚们打着招呼,一边向自己的书房行来。
对此,文天祥总是笑而不答。实在被众人逼得紧了,就以没有时间考虑为说辞搪塞。可这种理由又如何说得通,“娶个妾么,要什么时间,拜了堂就是你的人,抓过来洗脚暖被就是了!”自诩为粗痞的张唐曾经这样讲。结果被医护营的女兵女将们群起而攻之,差点“牺牲”在疆场之外。
“对,我不懂。不懂你们眼中的大英雄,为什么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完颜靖远愤然道。作为侍卫长和朋友,他真心期望文天祥能快乐。生活中除了战争和权谋外,还能拥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文天祥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完颜靖远的疑问。如果人们的传统观点能轻易地改变,吴希奭将军又何必枉做恶人。约法和新政推行过程中没遭到过大的反弹,一方面是因为破虏军实力足够强大,另一方面是因为它使大多数人从其中受益。而自己如果真的违背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恐怕届时与自己为敌的,不仅仅是几个儒林人物。
“嘘,别让夫人听见了,否则,又要骂咱们多事了!再说,狗蛋他也是没办法,破虏军刚刚站稳脚跟,天下大半还在鞑子手里!”女侍卫海棠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低声抗意道。
“呸!”红叶啐了一口,打马跟上,边追,边小声嘀咕,“明明喜欢咱们夫人,明明能看出夫人不会拒绝他,就是没胆子说。绕来绕去的,他们汉人,唉!真麻烦!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居然由着他来绕圈子!”
许夫人的表现还是像三年前一样落落大方。因为身上具有部分畲家人血统的缘故,她的瞳孔颜色偏深,呈一种明澈的亮黑色。每当目光向人扫来,即如泉水般,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甘冽滋味。
“如果有来生,
“丞,丞相若无其他吩咐,末,末将去筹备出征事宜了!”杜浒受不了屋子里这种尴尬气氛,结结巴巴地说道。
“去吧,抓紧时间准备。南洋不比广西,情况要复杂得多。水师速去速回,灭掉葛朗郡国,给商团打下落脚地后,就立刻赶回来。等你回来时,咱破虏军各标士兵也修养补充得差不多了……”文天祥终于抓住一个机会,把话题引向军事安排方面。从南洋水师的战术动作说到破虏军兵源的补充,东一句,西一句,根本没有任何条理。
“如果有来生,让我在未嫁时与你相逢!”黑暗深处,传来一句低低的戏此。下班了,此刻正是街头戏班子的黄金时间。写词的人显然有些功底,婉转处,道出了很多无奈与心酸。
“纵被无情弃,不知羞!”海棠用刚刚学会没几天的汉诗回了一句,提了提缰绳,快速追向渐渐去远的许夫人和几个同伴。
晚钟声从天际外传来,许夫人站起身,向文天祥告辞。
欲改变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只能像院子中的那几株寒梅,在不知不觉间积蓄力量一部分理想,文忠对爱的渴望,虽然美好,但既然他的灵魂跟着自己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受到这个世界的左右。
为了让客户满意,在实际生产过程中,聪明的商人们还将不同颜色小玻璃块排出不同的花色。这样,站在窗子后从向外看,可以看见出人意料的缤纷世界。
“靖远,你不懂!”文天祥笑着摇头,没做任何解释。完颜靖远的话,就像站在碎花玻璃窗后向外看,由于站的角度不同,阳光亦是不同的颜色。
多年的戎马生涯,磨去了她脸上三十多岁女子应有的风韵,代之是一种坚毅与刚强,就像一束寒梅伫立于风中,令人无法不瞩目其夺目的冷艳。
“你去看看军校新毕业的炮兵学员吧,其他事情,我自有分寸!”文天祥苦笑着推了吴希奭肩膀一把,说道。
文天祥写了封信,唤进完颜靖远,吩咐他快马送往陈吊眼处。然后,亲自送许夫人走出丞相府,挥手作别。
“夫人为何而来?”文天祥尽力将目光从许夫人身上收回,以不似自己般的声音问道。
邹洬、吴希奭、陈龙复都曾私下跟文天祥提起过,想帮他再娶个妻子。如果他心里实在觉得对不住空坑之战失散的家人,纳一房小妾也好。反正以目前文天祥的地位和名声,很多好人家会争着把女儿送上门来。
虽然他在百姓眼中几乎无所不能。
“不懂?”海棠看了看许夫人平静无波的面孔,不知该怎么向大家解释如此繁琐的问题。跟张狗蛋接触久了,她已经多少明白了一些汉人的习俗和传统,虽然不赞同,却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男欢女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