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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道：“万岁爷，孙传庭的这个守法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崇祯帝道，“孙传庭在密奏里说了，要是准他去当浙直总督，他就绝不截留两省税赋，他还保证在两年之内让两省的税赋收入翻倍！”
“去关中没有活路。”王朴摇头道，“关中太贫瘠了。”
孙传庭霍然回头，死死地盯着王朴，这句话给他的触动很大。
曹州，孙传庭行辕。
“进宫就不必了。”崇祯帝道，“你出宫去一趟阁老府吧，把朕的意思跟阁老说说。”
孙传庭道：“身为大明朝的臣子，就应该忠君体国。”
“去。”孙传庭骂道，“老夫坚决不当曹操，你小子更别想当曹丕。”
王承恩道：“流贼既然已经攻占了河南全省，下一步自然就会转攻周边各省，他们不可能在河南干等两年，让孙传庭练好了精兵再去和他们决战呀？再说孙传庭督师浙直，截了浙直两省的赋税，让朝廷怎么办？浙直两省可占了朝廷七成的税赋来源哪。”
孙传庭作色道：“你说什么？”
王承恩不敢多说什么了，他虽然收了王朴十万两银子，可他已经替王朴在崇祯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了，已经足够偿还十万两银子的人情了。
崇祯帝道：“孙传庭在密奏里保举王朴为南京提督兼练兵使，还说只有王朴才能练好新军！”
崇祯帝沉吟道：“孙传庭这个人朕还是信得过的，他对大明朝，对朕还是忠心的，可对王朴朕却是信不过哪。”
孙传庭道：“那我们完全可以在山东练兵，照样可以得到江南财力的支持。”
王承恩道：“那孙传庭自个呢？”
孙传庭长叹一声，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里，半天没有说话。
“再过一段时间吧。”崇祯帝无奈道，“再过段时间朕就下旨让王朴回京，与茹儿完婚。”
王承恩无奈，只好斟字酌句地说道：“要奴婢说呀，现在满朝文武也就孙传庭一个人可堪一用，假如连孙传庭也自认对付不了流贼，换别人去那就更不行了，所以奴婢想，不妨照着孙传庭的法子试试，还有驸马爷当南京提督的事儿……”
王朴针锋相对道：“在我心里保护百姓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忠君体国。”
“哦？”崇祯帝道，“呈上来。”
王承恩会意道：“万岁爷，要不奴婢先把周阁老请进宫来？”
“这……”
崇祯帝正耐着性子跟周皇后解释：“皇后，先是建奴寇边，接着又是流贼闹事，王朴一直就在带兵作战，他现在还回不了京师。”
“对，已经铁了心了。”王朴道，“不管你是否同意，不管朝廷是否许可，这江南我是去定了。”
孙传庭道：“你抗旨不遵，形同造反。”
“承恩你说……”崇祯帝问道，“要不要准孙传庭的奏？”
王承恩吓了一跳，赶紧跪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掌嘴，万岁爷就当奴婢什么都没说过……”
崇祯帝皱眉不悦道：“你只管说，不管对错朕都不怪你。”
……
“有消息了。”孙传庭扬了扬手里的公文，说道，“吏部已经正式下发公文，任命老夫为浙直总督，同时任命你为南京提督兼领练兵使，嗯，还有两个你的熟人，大同镇守太监张子安已经调任南京镇守太监，大同知府魏大本也迁升应天府尹了。”
王承恩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媚声应道：“万岁爷深谋远虑，奴婢佩服。”
“行了，起来吧。”崇祯帝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王朴能不能翻过南京的天朕不知道，可朕知道要是不让他当这个南京提督，他绝对会闹事，叛投流贼甚至是扯旗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朴正了正脸色，肃然道：“爹，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不能把整个江南置于你的铁腕统治之下强行推行新政，江南富庶的财力是不可能为你所用的，就像现在，绝大部份财富已经被豪强商贾所瓜分，而朝廷却只能分到一点点好处。”
“爹。”王朴望着孙传庭，真诚地问道，“文天祥是万世传颂的忠臣，可他最终却只能在零丁洋上叹零丁，无数的汉人当了亡国奴，成了蒙古人的奴隶！曹操是万世唾弃的权臣，可他最终却统一了黄河以北的地区，他北击乌桓，分化匈奴，保住了汉族的元气，留住了华夏的英魂。”
崇祯帝道：“孙传庭在密奏里说，开封已经被流贼攻陷，河南全省已经沦入贼手，左良玉、贺人龙、猛如虎的关中兵因为缺乏粮饷拒绝进剿流贼，刘泽清的山东兵也因为缺乏粮饷已经哗变了，孙传庭还说以我大明目前的兵力、国力已经不足以剿灭河南的流贼了，他要朕转攻为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崇祯帝眸子里已经杀机流露。
王朴大步进了行辕，问孙传庭道：“爹，有消息了？”
王朴冷然说道：“孙老头，爹！我跟你说这些，那是因为你是我干爹，实话告诉你，不管你听还是不听，这曹操|我还就当定了！”
王朴迎上孙传庭的眼神，坦然道：“先有东晋后有南宋，华夏曾两次亡于蛮夷之手，这两次亡国难道只是皇帝和奸臣的错吗？难道那些忠臣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不，那些忠臣其实也是有责任的，他们只知道嘴上唱高调，却不懂得运用策略，他们个人是博得了忠臣孝子的万世清名，可天下的百姓却遭了殃，当了亡国奴……”
“转攻为守？”王承恩不解道，“怎么个守法？”
“这就对了。”王朴击节道，“孙老头你终于还是开窍了。”
王朴道：“孙老头，你搞清楚现在是乱世，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抗旨和造反是两回事！”
崇祯帝忽然顿住脚步，回头问王承恩道：“承恩哪，你猜孙传庭在密奏里都说了些什么？”
周皇后急道：“万岁爷，王朴究竟什么时候能回京师？他和茹儿的婚事一直这样拖着终究不是个办法呀？”
紫禁城，乾清宫。
“不过老夫也不当文天祥。”孙传庭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明天老夫就上奏朝廷，自请督师浙直。”
“胡说八道。”孙传庭道，“曹操岂能和文天祥相提并论？”
崇祯帝匆匆阅罢不由脸色大变，站起身来在大殿里开始来回踱步，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一边的王承恩看得心惊肉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孙传庭道：“你就不怕万岁爷派兵剿了你？”
孙传庭不说话了，他的心思已经有些松动了。
孙传庭皱眉道：“关中有八百里秦川，怎么就贫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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