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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老师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电话打去了爸爸那里。
褚绍宏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匆匆换好衣服便来了,身上还带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却难掩他身上斯文的气质。
在办公室前急切地蹲下身,温暖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柔和的透过镜片问她,“怎么了?夕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褚酌夕的视线落在老师身上,她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绞紧的,揪着衣摆的手指。
直到褚绍宏带她离开,远远都还能听见办公室里的议论声。
“褚医生可真是个靠谱的好男人啊,长得好,工作也好,还照顾家庭…”
“是啊是啊!就是她这女儿…平时没个笑脸儿也就算了…你不知道!今天上课的时候她就这么盯了我一节课,眼睛都不带眨的,吓死我了!”
“你别说,我今天还看见她去闻王老师的衣服呢!小小年纪,跟她那个妈一样,阴恻恻的…”
褚酌夕听见了,她不确定褚绍宏有没有听见。后者只是适时抱起她,离的近的时候,脸上的毛线几乎快要触及她的皮肤,像是有生命般,拼命地往她的方向挣扎。
她被褚绍宏带到医院,将她交给了一个温柔的护士小姐。护士台下的小纸箱里,放着她先前玩过的布娃娃和各种塑料小玩具。
褚酌夕蹲在地上,看着布娃娃被缝合的粗糙的五官出神,护士小姐偶尔得闲的时候才注意到她,弯下腰,问她今天怎么没有跟布娃娃玩儿过家家。
褚酌夕闻言抬起头,对上一张被黑色毛线覆盖的脸,浑圆的眼珠偶尔从毛线交织的缝隙中透过来看她,红色的唇一张一合,伸出的线头逐渐往后脑勺的方向交缠包裹。
她吓得惊叫一声儿,慌不择路,撇下布娃娃不管不顾地往外跑,险些撞到过道上一个坐着轮椅的爷爷。
褚绍宏就站在过道不远的尽头接电话,听见动静扭过头。褚酌夕依旧看不见他的脸,却还是停住脚步,也不叫了,直到护士小姐追上她,气喘吁吁地将她抱住。
“这忽然间是怎么了?嗯?小夕,你没事儿吧?”
褚绍宏这才转过头,背对她的方向,像是从未注意她这边的动静,不一会儿挂断电话,目不斜视地走进诊疗室。
晚上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一左一右放着两只碗。
褚酌夕坐在中间,怀里抱着自己的粉色书包,鼻尖萦绕着饭菜扑鼻的香味儿,勾着她肚子里的馋虫。她只好转移视线。
她忽然发现,妈妈脸上的毛线开始长长了,早上只遮去了半张脸,现在却只剩下一只眼睛还完好无损,偶尔会滚动着与她对视,却也只是一瞬,又迅速挪开。
收拾完碗筷,妈妈先回了房间,褚绍宏洗完澡,毛巾还挂在脖子上,随手关了客厅的灯,像是没看见她。
褚酌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暗中,她伸出手,就着月光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从镜子里不太清晰的观察自己的脸。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没有变成毛线。
她这才抱着书包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关好门,却没有开灯,只是借助隔壁小洋楼透过来的光线,摸索着迅速洗漱完毕,打开小夜灯开始写作业。
阳台的玻璃门她关的好好的,晚上风吹进来会冷,现在却被人敲响了。用一根细长的小棍穿过护栏的缝隙,捅在玻璃上,轻轻的两下。
褚酌夕停下笔,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屋外的动静,这才去开。
贺从云趴在隔壁小洋楼的阳台上,两栋房子之间离得很近,户型也行,阳台相互对称着往外延伸。
他将一个小篮子穿过木棍,轻轻一抬,篮子便滑到了她那边。
褚酌夕事先伸出手来垫着,不至于发出太大的动静。将东西拿出来后,又如法炮制,将篮子送回去。
那是一块儿密封包装的虎皮蛋糕,以及一小盒早餐牛奶。
贺从云抱着猫盘腿坐在阳台上,小小的一只,怀里的猫快要有他半个身子大。
褚酌夕就这么趴在护栏上,啃着手里的蛋糕,就着灯光,静静盯着贺从云那张圆乎乎的脸。
已经一整天了,他的脸也没有变成毛线,只有妈妈变了,还有爸爸,以及学校里的老师…那些比她高的大人们都变了…
不知道贺从云看他们时,是不是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