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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形容恐怖的敌人,圣殿骑士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与罗莎丽亚同年的年轻人带着高贵而坚决的神情迎了上去,他不但没有从嘴巴里发出一声请求帮助,解救,或是惊慌失措的喊叫,就连眼睛也没有一丝一毫投向另外两个同伴、监察长以求支援的意思——他应该看一眼的,因为那两个穷途末路的黑暗生物在最后的一刻疯狂地扑向了骑士们的单手剑,他们腐朽的身体在剑刃上溶化,而他们犹如利刃的手指却已经洞穿对方的咽喉——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如果这些恶魔的奴仆能够这样轻易抛弃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与荣耀求得的永生,那么在中世纪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被教廷逼迫到定下避世条约的地步了。
亚历山大·萨利埃里·费迪南德不能够死去。
罗莎丽亚跪在地毯上,紧闭着双眼低声祈祷,她身边的亚利克斯盘膝坐在地毯上,一手无意地在地毯上划来划去,另外一只手张开来遮住了大部分面孔,手肘撑在膝盖处,神情严肃,眉头微微皱起——现在他是个十成十足的研究者与学者——这个位面的法师战斗与他们的感知能力一样令人与非人绝望,但相比起之前,巫妖已经能够理智地看待这一切了,毕竟谁也不会抱怨敌人不够强不是吗?
因为不死生物是以负能量为能源,这个法术不但不能治疗它们,反而会造成等量伤害。通过意志检定的不死生物所受伤害减半。
亚历山大·萨利埃里·费迪南德还是个人类。
这个位面的空间扩展,缔造等法术早已失传,装饰得再堂皇或精致,罗莎丽亚的包厢还是和亚利克斯那间一样是8英尺x12英尺的,而现在里面有了亚利克斯,维尔德格,费力,格温妮丝嬷嬷,罗莎丽亚还有四位高大的圣殿骑士,除此之外,还必须去除那张5英尺宽的床铺以及其它的一些家具——所以说,虽然圣殿骑士们保护着罗莎丽亚和亚利克斯,但他们和黑暗生物的距离并没有拉得很远,而费力和维尔德格几乎要和另外两个向他们扑来的吸血鬼面对面了。
治疗致命伤。
狭窄的空间。
伊诺站立在门口,双手下垂,他并不是不想去拯救这些虔诚的信徒,但……罗莎丽亚……
他的手掌被轻而有力地握了一下。
巫妖安安静静地停留在亚利克斯的躯体内,细细品味着那份意料之中的痛苦。
伊诺所看到的,是亚利克斯身体上的灰黑被迅速消弭干净,不留一丝痕迹,血肉重新生长出来,而焕发着珍珠般光泽的皮肤随即覆盖在上面。他欣慰地叹息,庆幸正如他所估测的,这个年轻人并未堕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借由手掌触碰受术者将正能量灌入,注入正能量,治疗目标的致命伤,或对不死生物造成4d8+施法者等级的伤害。
伊诺不再多话,他从身边摸出一个朴实无华的茶色玻璃瓶,将里面的“光”倒进自己的口中——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里面大约只有一盎司的水就如最强大的雷霆那样耀眼令人不敢直视——它就像能够腐蚀纯金的王水那样流过伊诺的嘴唇,舌头,咽喉,然后从那里扩散到全身——监察长在永远无法习惯的折磨中面部变形,灼|热的钳子撕扯着他的心脏,而岩浆在他的皮肤下翻滚。
伊诺单膝跪在亚利克斯身边,从这个身体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吸血鬼与别的什么亵渎神圣的存在——监察长犹豫了一下,动手将呼吸微弱的亚利克斯翻过身来:“我要以圣光为你治疗,你确定你可以?”
污秽的残渣在初阳般的光幕中消亡殆尽,伊诺匆匆冲入两人原来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相隔的板壁被强劲的力量撞开,亚利克斯与罗莎丽亚倒在隔壁的包厢里,少女发出嘤嘤的哭泣声,伊诺骤然放下心来,但他看到亚利克斯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自己的呼吸——王储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深灰色的长裤与浅灰色的细羊绒背心,现在他面朝下俯卧着,脊背上最为明显的伤口有手掌大小,大张着,却看不见血肉淋漓,因为那些可怕物质的腐蚀正在以一种狂欢的姿态侵蚀伤口,在灰色的雾气下一缕缕一丝丝浸透鲜血的肌肉组织奇怪地颤动着,仿佛它们本身就是有生命的,只是没有器官与手脚而已,而从它们的缝隙间,伊诺可以看见残缺的心脏。
伴随着这个唱和声,锐利的光芒无中生有,吸血鬼的身形在光的牢笼中消失——伊诺迅速地扫了一眼战场,那两个吸血鬼也在各自的对手面前处于节节败退的状态,第三个护持在被保护者的身前,他略一犹豫,将脚步移向门外——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在神圣的光芒前,被烧灼至焦黑反卷的吸血鬼并不像以往的同类那样惨叫后退,反而诡异而狰狞的一笑,悍然自光的荆棘丛中滑过,就像是一条从地狱的灰烬中窜出的蛇,伊诺眼看着他溜到了格温妮丝嬷嬷的身侧,反手一刺,那柄几乎已经被摧毁成一把匕首的刺剑从她的抬起的手臂下方穿透了她的心脏部位——嬷嬷陡然睁大了眼睛,可以说是本能地挥肘一击,砸塌了吸血鬼的半个肩膀——但吸血鬼已经成功地逼向了最后一个保护者。
比起她的同伴来,格温妮丝嬷嬷要肥胖而沉稳的多,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带着隐约光芒的青金石玫瑰经念珠如同圣哲的鞭挞一样在空气中发出尖利的呼啸,而她的神情却依然那样慈祥宁静,眼中满是慈悲,她坚定地挥动手中的念珠就像是一个严格的教师挥动手中的教鞭——那张闪着光耀,圣洁的面孔分明带着一种神圣而庄严的责任感——就算是她向被念珠拘禁住活动区域的吸血鬼猛然挥去势若千钧的拳头时,唇边的细微皱纹也没有加深的迹象;而在空中,地面,墙壁飞跃纵跳,陀螺一样几十秒钟内打了四五十个圈子,数百次的变换姿势,剑脊突起的细刺剑从四面八方进攻,就像是一群黄蜂围攻袭击试图焚烧它们巢穴的人类那样没有丝毫间歇的突刺,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也会同等迅急地回防,每一次念珠撞击在剑脊上都会令后者发出恸哭与哀嚎——罗莎丽亚的祈祷受其影响已经进行不下去,而接着祈祷是格温妮丝嬷嬷,她声音绵软而洪亮:“神的道是活泼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两刃的剑更快,甚至魂与灵,骨节与骨髓,都能刺入剖开,连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
圣殿骑士们不可谓不尽责,但问题是信徒们有着近百人的数量,吸血鬼源源不绝,圣殿骑士们的人数还不足两只手的手指只数——当然,指的是人类的手。房间里面3个,加上一个监察长,机车位置2个,两侧车厢只能分配到1个,而且其中一个刚刚被诺费勒的吸血鬼严重伤害,他脸上的皮肤与肌肉几乎被对半撕了下来,虽然经过紧急治疗,但显然还不能恢复如常——在几个人被连续扑倒之后,人群中有穿着便服的人开始用手枪击杀那些贪婪的怪物,虽然在这种逼戾的空间必定会造成误伤与跳弹,但总比束手待毙的好。
维尔德格伸开手臂,抓住了费力的衣领,把他拉下椅子,同时就地一滚,躲藏到格温妮丝嬷嬷的身后,差点撞倒在门前戒备的伊诺,他毫不愧怍地向伊诺微笑了一下,拖着费力跑到车厢通道上,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呼救声在这儿听起来清晰得多,两端关闭的车厢门玻璃上可以看到信徒们惊慌失措的面孔,他们想要逃跑,却发现无路可走——而在他们的身后烟尘弥漫,不是黑色与红色,而是如同骨质那样的灰白色,有着“眼睛”翅膀的飞蛾在人群中不断地爆裂,变化成面目可憎的诺费勒族吸血鬼攀附在中意的猎物身上大肆吸吮。
伊诺唯有希望亚利克斯能够再次展现出那份非人速度与力量,就像在翡冷翠城邦与他并肩作战时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抹始终不曾消除的歉疚在监察长的心间轻轻掠过——毕竟上次他还是向教廷如实报告了自己所看见的东西,才令得他们对亚利克斯产生了忌惮之心。
维尔德格与费力紧随在伊诺其后,一个短促的停顿,维尔德格拉住了想要冲过去查看情况的后者——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并不能算是结束,伊诺在变故初生的时候就已经扑向了罗莎丽亚——但侧面如同大冰雹那样袭击而来的焦臭物质将他推离了原有的路线——被单手剑贯穿的吸血鬼猛地爆炸,碎裂的污秽血肉喷溅的力度和弩箭相差无几,而更为强烈的爆炸则在看似凄惨虚弱的耶尔·鲁美利卡瓦斯·安纳多以无法防御的速度与力量抱住了面前的年轻骑士并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时发生,吸血鬼的皮肤,内脏,肌肉,骨骼,组织……都成为最为恶毒而阴险的武器,向亚利克斯与罗莎丽亚倾倒下来。
他将手指放在了亚利克斯的身体上,呓语般地祈祷,祈祷再一次奇迹的发生。
信徒们渴望的圣迹降临了,虽然范围仅仅局限在密闭的包厢之内,所拯救的也不过是一个人。
格温妮丝嬷嬷似乎也不耐烦继续下去了——也许瘫软在地毯上的空荡皮囊对她终究还是有所触动,她用出了杀手锏。
维尔德格将费力挡在身后,好整以暇地拔出心爱的“双鹰”,瞥了一眼改变了一下姿势,与自己背靠背的费力也冷静地握紧了一把格洛克手枪——和煦德一样的爱好,西撒丁的年轻暴徒在心里撇嘴,不过这家伙还没蠢得坚持留在房间里靠那些圣殿骑士保护就还算不错——他的信仰,似乎也不是那么坚定,维尔德格耸肩,抬枪,打退了一个刚从烟雾中现形的诺费勒。
罗莎丽亚呆滞地瘫坐在一边,她的大脑依然无法正常思考,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并且为之忿怒,疑虑——为什么,为什么伊诺要用如此宝贵的力量来拯救这个恶魔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