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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拜见淑妃娘娘。”甘棠盈盈一拜。
萧岚曦喝着茶,没有让起身,过了半晌,她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和婉走在最后,还特地将门关上,俨然是一副萧岚曦要好好教训下人的模样。
怎知,门一关上,萧岚曦立刻放下了茶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急忙将甘棠拉起来:“玉瑶,你的腿好了!”
甘棠笑笑,眼中似是有泪:“劳娘娘挂怀,幸得一位大夫医治,如今这腿,只要不是寒冬腊月、阴雨天气,不做什么重活,便是无碍的。”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萧岚曦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没想到,本宫这么快就能见着你。”
甘棠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玉瑶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娘娘。”
萧岚曦拉着甘棠到一旁坐下,微微叹了口气:“你出宫这一遭,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吧?”
似是被戳中了伤心事,甘棠长叹:“奴婢……”
“别再自称什么奴婢了。”萧岚曦掩住她的唇,嗔道,“你既已出了宫,就用‘我’来自称就好了。若不然,被有心人听到,免不了又要出些岔子。”
“是。”甘棠巴不得早点摆脱这些谦卑,连忙改口,“我原想着,做点小生意,不能总是靠着娘娘给我的那些钱财度日。没想到,我还有些经商的才能,赚得也不算少。惦念着娘娘在宫中用度,加上生了小公主总是要打点一番,便送了银钱进来。要不是丞相府从中作梗,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倒是委屈了娘娘和小公主。”
萧岚曦确实委屈,甘棠给的钱都给她拿去做人情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她花起来也格外大手大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断了供给。她以往精打细算,其实也没有多难熬,这不是由奢入俭难嘛,倒是让她感到了真心疲惫。
还好,甘棠在出现变故的第一时间就通过小允子递了条子到宫中,说明了原委。
萧岚曦故意闹出些乱子来,也是为了给丞相府的人看,免得他们盯着这一亩三分地没完了。
想到送给丞相府的那些钱,萧岚曦心疼得很,好在事情也不是全无转机,不过,她心中也有几分疑虑:“玉瑶,你怎知,丞相府一定会胁迫你捐银?”
这件事情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一是水患之事突发,二是虞丞相心思沉重本就难以揣测。
甘棠心知萧岚曦这是起了疑,毕竟跟着她几十年的宫女突然有了做生意的头脑,还在算计人心方面更胜一筹,这样一个不确定性满满的合作伙伴,难免是让人不太安心的。
甘棠做出一副被欺压得太狠,愁苦至极的状态来:“娘娘不知,那虞三小姐屡次找我,嘴上说得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是要我一定配合,动辄便以店中生意和我身边那些人的姓名相要挟。原先每个月的收入,我都尽数送入宫中,可我给他们的不过是十分之一,我不是料定他们会捐银,而是料定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不是这次水患,他们也会找到其他事、其他借口,从我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且不论萧岚曦心中怎么想,至少,她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十分到位的,拉着甘棠好一顿骂着虞丞相。虽没有点其姓名,但他们对谈论对象是谁都心知肚明。
萧岚曦也的确是不痛快的,要不是虞家插手,她到手的银子能飞了吗?
话题又重新回到正事上,萧岚曦打听着:“玉瑶,圣上允了你什么官职?”
“司农丞。”甘棠说到这里,又将手覆在萧岚曦的手背上,“此事还要多亏娘娘从中周旋,也看得出,圣上是在意娘娘的。”
递消息到宫中时,甘棠便在书信上写明了两件事。第一,她暂时无法给萧岚曦提供钱财了,但她对淑妃的忠心不改,她设下局,不出半年,必然要虞丞相断了对她的掌控。第二,如果她到时候真做出什么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来,还望萧岚曦在齐向昂面前美言几句,给她封官,若是真能成,她日后就更有机会让萧岚曦享福了。
这后宫中的嫔妃,身处高位者,多是在朝中有背书的。唯有萧岚曦,因她是萧国的和亲公主而在前朝无人。
萧岚曦当时接到书信时,不认为甘棠能成功,因为这件事情要达成的前提条件实在太多。让她在皇帝前美言,她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是否能从中获益。
因此,在前几日齐向昂到长乐宫时,萧岚曦便说了一句:“与其让她给朝中高官继续赚钱,倒不如让她为国库贡献点银子。可要是堂而皇之让她捐银,谁愿意呢?”
是啊,作为一个商人,总是要图利的。但如果换成朝中官员呢?身份不同了,职责自然也不同。
萧岚曦帮忙,是因为她想得分明。成了,她就在朝中多一助力;不成,她还能利用甘棠的钱继续自己的人情买卖。
齐向昂封官,是因为他想着,甘棠的能力若是不足以支撑发展一个国家的经济,那也至少要割掉在吸她血的那些藤蔓,不能给丞相这些人机会,免得把他们养肥了。从他的角度来看,甘棠把钱递到宫中,递到淑妃手里,不影响他对各方势力的掌控,他一向觉得后宫里的事闹翻天了也就是为了他的宠爱。但要是由着宫外那些官员敛财,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甘棠倒不是自诩能够看破人心,她只知道,在这些人的心里,权势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们的矛盾点,就是她的突破点。
萧岚曦是个穿越者,又是原书的女主,多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她让甘棠稍坐,从一旁的小桌里取了本册子来交给她:“玉瑶,若是你能按着册子上的来做,本宫担保,你这官位,能持久地坐下去。”
甘棠随手翻了翻,见里面写着的都是一些经济策略。且不管能不能用上,她先行礼、道谢,给萧岚曦撑足了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