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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最害怕的,是超出他智力,无法看通瞧透的人事。
龙鹰不晓得如何拿捏,方算应对得体,既不加重她的失意,又不泄露身份的秘密。不过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是她绝不会出卖他。
他可以骗倒香霸、杨清仁、洞玄子、妲玛、柔夫人、湘夫人,至乎霜荞和沈香雪,但有两个人,永远不信任“范轻舟”。
“范轻舟”正是台勒虚云没法凭智慧掌握的人,这边厢明明杀了他,那边厢他又龙精虎猛、生蹦活跳的奔赴飞马节,天罗地网仍拦不住。任何手段,用在他身上,总是功亏一篑,化为乌有,离奇之至。
博真道:“见到连绮,立即猜到乐载文在附近,听说他到了神都外办事去。连绮现在的身份是翠翘楼诸女的‘娘’,人人唤她为妙娘,乐老大不在,翠翘楼交由她打点,不过她罕有现身,昨晚是首次见到她。”
独孤倩然仍是一贯泰然自若,带些儿听天由命的神态,道:“飞马节似若一个梦,本来一切依乎常理,直至你踏足牧场。”
博真伸懒腰,打个大呵欠,点头道:“给你提醒,有点眼困呢!”
博真道:“逛翠翘楼这么久,尚是首次客不过半,冷冷清清。收到我们离京往扬州去的风声,特地过来和我们打个招呼,当然意不在此,是想从我们口里打听关于范爷你和太少的事,剩看她问及这方面,知她认不出我来。”
独孤倩然轻叹一声道:“倩然哪来逛街的心情?”
博真道:“你忘记她了吗?在不管城时,她和乐载文扮作阴山族的人,混进寻宝人里去,如非我和荒原舞保着逃生峡道,势有更多人给他们害死。”
独孤倩然微怔道:“范兄这句话,是对我们的警告吗?”
女性的直觉敏锐至近乎神奇,通常不须任何道理在背后支持,认定如此便如此。他的“范轻舟”弊在前后言行不一。
独孤倩然现出深思的神色,颔首道:“范兄这番话发人深省,然内中另有含意,是否不想倩然追问下去?”
龙鹰惟有闭口,大有被审讯的感受,暗自惊心,不知给她掌握到什么。
龙鹰今次是真的无言以对。
龙鹰苦笑道:“不是忘记,是想漏。你们见过乐老大吗?他现时是翠翘楼的大老板潘奇秀。”
龙鹰苦笑道:“你该是宿醉未醒。”
龙鹰赶博真回去后,离开日安舍,今次由西门离开,顺便着店伙结账,三人的账亦算于内,以示“范轻舟”的豪爽。
龙鹰颓然道:“独孤姑娘太看得起小弟了!”
两人在一间位置较偏僻,又刚开店的小食馆一角坐下,应付过店主热诚的招呼,点了两碗稀饭和一碟馒头,对坐说话。
龙鹰细审她玉容。
博真道:“看神情反应,该认不出来。在不管城时,我浑身风尘,蓬头垢面,现在华衣丽服,天天刮胡剃须,皮光肉滑,照镜子时,连自己都认不出是以前的那个落泊浪人,兼且胖了点。不管城兵荒马乱,她记得你也记不得我。”
对台勒虚云和无瑕两人,龙鹰暗暗警醒自己,绝不可放松戒备,掉以轻心,否则或要死第三次,破去燕飞的纪录。
龙鹰有感而发,沉声道:“回关中去吧!”
博真续道:“你可以放心,我们蓄意让她灌酒献媚,说出来的假话岂到她不信,一切依你教导的意思说。在别人眼中,我们和疯子差不了多少,疯子是不懂弄虚作假的。”
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进食,亲切温馨。
“范兄晓得昨夜东宫发生的事吗?”
龙鹰道:“香文该仍在翠翘楼内,但谎称到了别处去,顾忌的是太少。连绮认出你了吗?”
龙鹰摊手苦笑,乏言以应。他可以说什么?
龙鹰道:“我不想照顾你,快滚回隔邻睡觉。”
独孤倩然双目射出灵锐的精芒,语调保持平静,轻描淡写的道:“范兄怎知倩然爱读老庄之书?”
独孤倩然一双美眸蒙上一层薄雾,诡美凄迷,显示她芳心内填满某一难以言表的情绪,陷进记忆的深处,柔声道:“如任何梦境一般,终有醒过来的时候。”
她眉宇间虽有忧色,却不浓重,只是疲倦,一种从心底里涌上来形之于色的倦怠,以异乎寻常近乎“万事皆空”的平静表达,若如打一场三盘九局的激烈马球赛,结果打输了,对人世间所有事物均提不起劲。
龙鹰半投降的道:“为何不说话?”
他在看她,姑娘亦在看他,每当眼神在小方桌上方不到四尺的近距离交触,双方均有点不堪负荷的避开去。
龙鹰以向小情人说话的语调,温柔怜惜的道:“姑娘既爱读老庄的著作,当明白顺应天道自然之理,勉力为之,最终得不偿失。”
两人非是没试过单独相处,也不是没这般对坐说话过,不过两个情况合起来,又是独孤美人主动找他,坐得这般亲密,就是龙鹰不敢奢望的事。
博真拍腿道:“范爷说得对!”
从开始说话到现在,她的声音语调宛似不波之水般的平静,诉说的若如不关己身的事,偏却强化了沧桑委婉、心碎悲凉的异常风味,教人动容。
台勒虚云是永不被胜利冲昏头脑,致得意忘形的人,因为他根本不将成败得失放在心上。纵在昨夜,并没有疏忽“范轻舟”,刚才仍出动洞玄子伺候他。
龙鹰感觉着弥漫于两人间暧昧和带点尴尬的气氛,慢吞吞的道:“姑娘不是认为小弟是个没有立场、投机取巧之徒吗?还以为姑娘永不再和小弟说话。”
龙鹰苦笑道:“姑娘太看得起小弟,我只能说是因缘巧合。”
如台勒虚云般的超凡智士,能令他生出惧意者,非是敌人的强大,皆因未能力敌,却可智取。
问的第一句话,已难以抵挡。
龙鹰着虎义和管轶夫去睡觉,留下博真商议今天离开神都的事宜,想起台勒虚云滴水不漏般的缜密,他再不敢轻疏大意。
龙鹰哑然笑道:“你答到哪里去哩!我明白,姿色不在她之下的翠翘楼姑娘大有人在,她的矜贵处在于你们晓得不可能得到她,故特别有感觉。”
龙鹰道:“你们有多少行囊包裹?”
人生若如一场大梦,那只有离别人世的一刻,方有醒过来的可能性。梦里的人,岂知自己乃过客的身份?
美女的话,牵动着他深心内的情绪。
稀饭和馒头一起上桌,店内多了个客人,坐在另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