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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腿一软，他跪倒在地，浑身的伤痛吞噬着仅存的清明，看着台上神像，心中浮现不甘。
“成了！”
嘀咕了几句，他闭上眼睛，露出沉迷之色，过了半响方才重新睁开。
整个村子顿时沸腾，男人怒吼，女人哀嚎。
黑影从天而降，身侧有漆黑翅膀煽动，零星羽毛飘落下来。
山坡上青衫飘动，最终静止在一片草丛中。
谢了礼，书生面色越发黯淡：“可惜，只死了一只妖怪，还有许多逍遥在外，这仇……”
“什么？”书生一惊，瞪大了眼睛，面色陡的红润起来，“如何报仇？莫非山神要救我？”
“雕虫小技，也敢偷袭！”鸟头人不慌不忙，挥动双臂，化为翅膀，扑腾扇动，就有黑风涌出。
庙内本就狭小，多年无人问津，早已破败不堪，杂物遍布墙角，石板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尘土。
“呼～”
扑腾！扑腾！
鲜血滴落。
“几十年没用双腿走路，连起身的动作都无法协调做到了，也罢，先适应适应，正好疗伤。”
黑风一吹，生生抵住落下之物，鸟头人定睛看去，入目的却是座泥塑神像。
惨叫、吼叫、吞咽，牧童连人带牛被分食，留下一地鲜血、碎骨，将泥土都给染红了。
他的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几声急吼，紧接着，一名木脸汉子匆匆跑来：“将军！不好了！那秀才的儿子跑了！”
“若在其他地方，还真奈何不了你！可惜，这庙是我的地盘。”淡淡话语，有回声相随，从神像内传出。
恍恍惚惚间，书生一瘸一拐的前行几步，步入破庙。
“将军有所不知，那书生突然拔剑……”
“嗯？”他余光一扫，注意到供奉神像的台子上空无一物，顿时了然，“这庙里竟有地祇！好！若将此事回禀大王，就是大功一件！我乌老三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
下一刻，书生口中“砰”的一声，似有物炸裂，而后浑身一颤，抬起头来。
忽然！
书生已近油尽灯枯，勉强起身，用了十几息的时间才将毫毛吞下，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村子方向磕了一头，就寂静不动了。
“嗯？”鸟头人一愣，“你在与谁说话？”
噗通。
“你可真能跑，像那老鼠，到处乱钻，不过，你的气味，一路遗留，根本逃不出我乌老三的手掌！”
书生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脸上一道血口子隐约可见森白，手中断剑不知落到了何处。
他心头黯然，抬头前看。
“撞死了？”狼头人脸露疑惑，但转念一想，“算了，一个老秀才，死就死了，这么大的年纪，咱公主八成也看不上，周围还有几个村子，读书人不会少，多抓几个。”
“不好！”鸟头人面色一变，“你这野神好大的胆子！我乃通山大王坐下兵卒，有魂牌寄命，一旦身死，必有牵连，你这破庙……”
他曾听说过这庙，据闻供奉着抿元山神，也曾香火鼎盛，但八十年前改朝换代，剑南道为龙兴之地，几经治理，青昌县内山民渐少，这庙就慢慢破败了，连路径都杂草丛生，罕有人至。
最内台上，立着泥塑雕像，灰蒙蒙的，看不甚清楚。
……
“你受妖气侵袭，即将魂散，连地府都未必能去得，我一山间小神，几十年没人祭拜，自身尚且难保，连这间庙都出不去，偷袭之下杀死那妖怪已是极限，怎么救你？”
“果然如我所料。”
走入庙中，鸟头人四处打量了几眼，冷笑起来：“你一路跑来，就是为了求神救命？笑话！在这远宁府境内，哪家地祇比得了我家大王？你这是拜错了神呐，死了，也怨不得旁人。”说着，他嗤笑起来。
书生见状，癫狂而笑，只是声如蚊呐，几息之后，他收敛笑声，挣扎起身，朝神像行了大礼：“多谢山神大恩，只是邱某行将殒命，无以为报。”
书生慌不择路，居然来到了这里。
脚下一滑，脚底的泥土滚落，书生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滚落下去。
大猪闻言松了口气，接着又想到一事，连忙道：“那老秀才有个儿子，看上去一表人才，比那老秀才强多了！”
书生听了，略一回想，果真发现心里多了段话，愣了一下，然后竟露出笑容：“邱某大限将至，本已报仇无望，甚至连孤魂野鬼都做不得，山神杀了此妖，就是邱某恩公，现在又愿耗费神力，帮我归入轮回，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又何惜此身，今后还要有劳山神全了邱某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