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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眼下这宽袍男子李庆还不如邱言，这让其他几人颇为懊恼，他们虽然知道邱言文动异象之事，但觉得自己师从名师，感悟自然之意，未必就比人差，都认为自己如果去考科举，说不定也能引动异象。
叫做“朋昆”的男子点点头，语带不解的问道：“我观那金科状元，对老爷有些微词，隐隐含有敌意，何故会助您的几位学生，领悟这般境界？”
这赫然是一幅夜色图，画的是一栋美轮美奂的院子，院外有人拜访，却被拒之门外，而院里却载歌载舞，上首更坐着一名高冠博带的老人，昂首开口，看样子是在讲学。
说到这里，九韵斋主目光微动，注意到仆从青年欲言又止，遂道：“朋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果是被人搅动了记忆，借书斋院景色、气息和月色，令他们入梦心间，才能得偿所愿，感受到这般飘渺意境，并发诸于外。”
“如何？那邱言，可有你所需之物？”
不过，眼前这种意境出现在高欢昏等人身上，却让九韵斋主意识到了问题，他这几名弟子，大部分的天资并不出众，只因与自己理念相同，才被收入门下。
这种气息，潇洒、不羁，仿佛不被世俗约束，正是九韵斋主所向往的境界，过去的日子里，他试着将之传播于世，可惜只有那些官宦勋贵、商贾人家的子弟，能够理解这种潇洒。
黑色涟漪中又有声音传出：“这样便好，这次是你建立圣贤堂的机会，准备何时动手？”
九韵斋主则道：“若没有一点痕迹，他们如何能记得这次教训？尽管放手施为……”
高欢昏等人这才明白，自己等人竟在无形间着了邱言的道。
“既然邱言急不可耐，我也没必要等下去，毕竟周仰也提过几次，不好再拖。”话未说完，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动笔写下了一个日期。
说着说着，他摇摇头道：“你便用气血，将他们震醒吧。”
只是，这么一震，那沙土松动、纷飞，将整幅图都给显露出来！
过了一会，他们回过神来，想起先前之事，连忙去看那水池，却看不出异样，再找邱言身影，又哪里能找得到？
“十有八九可成，”九韵斋主眯眼，看了那黑色涟漪一眼，淡淡道，“若我所料不差，他这次过来，有在论道前蓄势之意，想步步为营，所以我让学生出面，就是要打掉他的锐气，再加以误导，如今看来，此人锋芒毕露，太过自负，他因此能得异象，或许也会饮恨于此！不过，此人倒也有着决断，竟然也下了狠毒之计！”
“此画诛心！能毁贤名！好毒辣的手段！”
以几人的领悟力，几年下来，只是学了皮毛，不要说“乘风图南”的意境，连“行止在我”的精神，都没有悟通透。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朋昆便不反驳，脚下一踏，劲力喷涌，地面微微震颤，张嘴吼了一声，气血融入劲力，化作声波，撞在高欢昏等人身上。
这一下，却让几人有些魂不守舍，这是强行从沉溺中醒来，伤了心神的缘故。
收笔瞬间，纸上墨迹绽放光泽，不受约束的神韵呼啸而出，而后纸张溃散，碎屑凝聚成一个符号，融入九韵斋主的一道因果线中，其人通体一震。
见到这一幕，朋昆不由惊讶，他自是看出来，自家老爷本想唤醒几名学生，但却没有成功，不由升起惊骇！
“老师……”几人这才如梦初醒，看到了九韵斋主的身影，强自定下心念。
震！
画中内容看上去简单，可配合着今日发生的事，就显得不同寻常了，笔触更点出了神韵，美轮美奂之院，给人华而不实之感，那门外拜访之人则透露出诚心之意，而院中歌舞之人却显得无所顾忌，至于那上首讲学的，给人以孤高倨傲之感。
“捏造？”朋昆闻言一愣。
但随后尘土散去，画还是在那里，甚至由于尘土散去的关系，还清晰几分——
九韵斋主扫视几人，摇了摇头：“枉你们时常读书论道，被我考校的时候，都是对答如流，可到了关键时刻，反不能灵活运用、安定己心，可见还是用功不够，做不到自事其心，明日每人都将《人间世》抄写一份。”
他的这个想法，似被九韵斋主看穿了，就听后者道：“倒不是邱言对秩序的领悟有多深，而是此人对人心的把握很精准，细致入微，发现了我这几个不成器学生心底的一点欲求，正中靶心，方能让他们深陷其中，不愿自拔。”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伤了他们的心神？”朋昆心有顾虑。
李庆、林建章、高欢昏都从自己老师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异样，不禁面面相觑，再看了地上那画，心底都升起一点寒气，急急扭过头去，随着其他学生一起离去。
惊讶之后，九韵斋主随着那仆从青年，往池子所在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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