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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
“所以南司长，这事儿不好拖的，您拿主意。”
苗德林……很难，很难。
啪！
事到如今，砸向苗德林是无所谓的，但如果把事故原因归结于此，无疑坑了当时检修车间的诸位工人，他们的操作流程是没问题的，白背锅。
丰州肯定有错，但南钢这团队也成废物了，成笑柄了，更有甚者，会背上调查不力的罪名。
为什么，因为南钢现在已经彻底喜欢上这小子了，比之姚新宇那类突施冷箭的高材生，比之夏雪那样不顾前因后果的作风都要喜欢。
“南司长，有一点还有疑义，张逸夫有考虑不妥的地方。”一个部里生产司来的小伙子举手道，“绝缘杆受潮还会有其它原因，不一定是渗水，考虑到苗厂长的作风，很有可能是他们在检修过程中造成的密封不严。”
“不会，爆炸前会发生闪络，有明显的危险声音。”
“南司长……这油……确实是没换……”
同样的事，南钢做就是大大的好事，张逸夫来做就是大大的倒霉，这就是权力与力量的差异所致，这就是为什么要深藏功与名。
“确实……如果是绝缘拉杆受潮……这个闪络随时都会发生，剧烈的话会发出明显的声音，然后就是你说的绝缘油汽化爆炸……”南钢说着，越想越怕，“等等……如果是设备原因的话，其他几个绝缘拉杆很有可能也受潮了……也就是说，现在这样运行，相当于危险运行？”
南钢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现在张逸夫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可撼动的真理，调查事故再重要，还是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的。既然小命安全了，他很快便想到了小命无恙后的问题。
张逸夫没往下说，但结果谁都想得出来。
“问清楚什么？”
南钢脸色一狠简直就是一个活阎王，在此重压之下，检修车间的主任终于绷不住了。
此时苗德林心道，这件事承认了，自己就死定了，万不能认，反正事情都过去了，鬼还能还原啊。
论厚黑学，这位90年代的领导干部还是太嫩了，没经历过真正大天朝的洗礼啊！
这个说法，还稍微靠谱了一点，南钢不由得深想一步：“确实……这个品牌的进口设备，在价格上比其它几家厂商有优势，部里准备进一步采购配给南方电厂的，那样的话，就更麻烦了……”
张逸夫已经用他的言行征服了所有人，这小子有想法，一直憋着，憋到这会儿才说，绝对是个稳妥到爆的人物，他要借一步说，必然有借一步的理由。
“母亲？”
“再等等吧，等电科院的专家来了。”南钢咳了一声说道，“大家先去会议室。”
你苗德林不要命咬死了赴死，还带着我？
这会儿再看张逸夫，已经彻底他妈的深不可测了，这小子到底思考了多少东西？
其余人为了避免尴尬，又不得不扯一扯事故，赞赏一下张逸夫，声讨一下苗德林。
“……”一阵哑然过后，南钢不禁拍了拍张逸夫，“我明白了，这些事我都清楚了，放心，我有分寸，这事就咱俩记得。”
“这个肯定，但这个周期……怕是被拉得……”南钢略显犹豫，“如果是安装问题的话，也许只发生在一号开关，后面也查不出来了啊？”
几分钟的讨论下来，大多数人已经不得不认可了张逸夫的说法。
副部长对他的评价，还是不够高啊，这造化，没人能阻止他的。
南钢站在中间，望了望这位主任，又望了望欧炜。
“……”南钢瞠目结舌，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毕竟是有经验的领导了，不是那种蛮干型的，事到如今，进展足够，该缓一缓收一收了。为什么要缓？还不是因为欧炜与emc的关系？考虑到部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南钢此时也不好再一个劲儿地往深了纠，要缓一缓，看一看，平稳解决问题。
此时，南钢头上已经渗下了豆大的汗珠。
“是的，非常危险。”张逸夫正色点了点头，“这种闪络导致的事故，不一定只能在开合闸的瞬间发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我们现在不着急不着慌，忙着开会定责，然后回到部里汇报，等着电科院的人来，再写事故分析报告……在这个过程中若是再次出现爆炸，再次振荡……”
在事故分析初期，无非只有现场与数据记录两个切入点。作为这个爆炸现场，实际上已经暴露出了一些线索，只是没被人发现罢了，所谓的调查组，并非每个人都是专家，这种细致到点的线索，怕是需要侦探级的观察力与极其全面的专业知识才能摸透。
“俄国佬，都那操行……”
但若是换做张逸夫单枪匹马，光明正大捅这件事，怕是扛不住某些领导的压力的。
本来听到这里，问题在逐渐往设备上靠，他好像看见了一丝曙光，视张逸夫如救星一般，可这个救星摇身一变，突然成了灾星，一个纪律性问题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可实际上，这个油是换过的，在几天前检修的时候刚刚换过的。”张逸夫冷然道，“试想一下，我们如果知道这一点，无疑一开始就可以排除绝缘油的影响，将后续调查重点集中在其它部分上，不至于绕这么一大圈费心费力。”
张逸夫也无法做过多的解释，只得就事论事：“如果能查出问题的话，这批设备漏洞明显，铁定要换的，到时候咱们调查组就是大功一件，把安全隐患扼杀在摇篮里。相反，忽略这一点的话，随着这批设备在南方的普及，怕是会有更大的一轮故障潮，到时候一查，咱们丰州这儿是第一个出问题的，咱们调查组调查的。”
还好，还好眼前的这个张逸夫拉了一把。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是老领导了，能混到这地位的都有脑子。
“明白了……”南钢擦了把汗，很快也想通了其间的利害，现在不是考虑与欧炜关系的时候了，“逸夫，就一点，你怎么那么肯定是设备问题？你怎么知道是emc重新组装的设备？”
偷奸耍滑得了半辈子好处，然而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谎言，却足够直接将他推向深渊。
南钢自己也楞了。
“……”
“什么？油换过？”南钢听闻此言，那是又惊又怒，立刻瞪向苗德林，“你怎么回事？！这么关键的事情上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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