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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这是我们厂出钱请客的聚餐，你当是谁给你的脸？”
“逸夫啊，最近不容易，几个月了都没怎么休息，赶着考核验收之前，出个差吧。”牛大猛笑着将车钥匙推给张逸夫，“回蓟京跑两天，下礼拜回来就成了，去办公室领个差补，油票别忘了留着。”
大老板，根本没打算给人多余的机会，一次也没有。
刚一落座，张逸夫便看见了牛大猛桌上摆着的那串桑塔纳的钥匙。
我去，难道要有私人座驾了？
“30？”赵红旗愣道，“在家呆着，30？”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厂子就两辆小轿车，给自己配一辆，副厂长不上房揭瓦了。
这对于工人们来说是白拿的钱，自然高兴，钱先到手了再说。
“哈哈！”范洪彪大笑一声，“好啊！我也成了拿工资的工人啦！哈哈！”
“嗯。”
“有我么？”问这个的竟然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范洪彪。
“不管醉不醉，让他给我滚！”张逸夫话罢，冲向晓菲使了个眼色。
原来如此，张逸夫做了这么多事，发个一万奖金都不为过，但这会儿不带这么发的，牛大猛倾其所能，只能让张逸夫回蓟京“出差”一周，混个补贴外加探亲，手动强行放个年假，休息休息。
张逸夫沉哼一声，幽幽说道：
“……领导，我知道领导对我们好……”
毕竟是长辈，赵红旗左右为难，没想到，他也面临抉择了。
“行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向晓菲当即冲赵红旗挥了挥手，“红旗，洪彪，你俩过来吧，进去跟其他人商量协议的事情。”
“跟你喝酒，是敬重你的年纪，看得起你干的活，但我可从来没看得起你这人。”张逸夫借着酒劲儿，大臂一挥，“我也听明白了，你想提前要钱对吧？我告诉你，谁的钱都能给，唯独你，玩去！今儿这顿饭吃完，你给我有多远走多远！”
赵红旗连忙上前求道：“哥，我舅刚才骂我也是醉话，别……”
“哦？”张逸夫眼睛一亮，“又要买电脑？”
那报道张逸夫肯定也看了，确实提到了办公自动化，wps文档，软件画图什么的，但就一句话，没人会记住。牛大猛八成是手痒想花钱了，要在考核组领导来的时候，让领导们看看冀北电厂如何如何响应组织号召，全厂如何普及办公自动化，员工如何精通电脑！
张逸夫坚定地点了点头，现在做。
“还知道我是你舅？”孙山盛以为外甥软了，又来了劲。
……
“你先闭嘴，听我说。”张逸夫沉了口气，指着他手中酒瓶道，“我就问你，你们干了这么多年活儿，谁给过这么好的待遇？厂里食堂随便吃，顿顿给你们加肉，住的是我们的职工宿舍，标准的工人宿舍，每周还能用我们厂里的浴池洗两次澡。工程做完了，还是我们厂里出钱下顿馆子，酒肉随便吃。我就问你，这辈子你碰到过么？”
却见赵红旗咽了口吐沫，终于鼓足勇气说道：“你能别拖咱村人后腿了么？”
这话就像夜里的一声鬼叫，直接吓得孙山盛一个激灵。张逸夫速来扮演的是白脸，没牛小壮那么蛮横，始终是个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该是心慈手软好打交道的。
这下子，孙山盛是真的傻了，酒瓶往地上一掉，不明所以。
孙山盛也终于明白，他先前做的那些事，真正惹到的不是吹须瞪眼的牛小壮，也不是心慈手软的女老板，而是这位幕后的大老板。
红旗是个老实孩子，欺长夺权之类的事情怕是这辈子也干不出来了，将来若是依然不得不跟孙山盛扯皮，他想着就头疼。
赵红旗看着舅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们……你们早就想好了？”
“傻！”孙山盛不由分说，一巴掌扇了范洪彪脑袋一下，他也算明白了，这29人，就少了一个人，那铁定就是自己了，当即脸一横，质问道，“向总，你这是过河拆桥？”
“30。”向晓菲点了点头道，“明天走个协议，头俩月的钱你们可以先拿，以后要是不出工的话，这钱都会给你打过去。”
“……”
可若是笑面虎玩起狠来，绝对比成天骂你的那种人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