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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常江轻易许下承诺，陈延睿有些慌了，毕竟再过几天就是明年了，“你知道多少院校，多少年了，还停留在试验阶段么。即使咱们自己的试验表现不俗，也不代表能通过电科院的试验。”
“你不去点啊？你不老哼哼那个歌儿么，怎么唱来着……”张逸夫一边揉着旁边躺着的文天明一边哼哼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
“这小子……”陈延睿哭笑不得，这小家伙怎么一点也没有常思平那种稳当的劲儿。
首次试验完全合格，二人也是时候歇一歇了。从次日开始进行24小时不间断试验，完全放任给机器无人监控也是不敢的，这个试验室毕竟简陋过头了，散热都要靠电风扇，必须得有人盯着。
“那就开始有风险了，也许别人先研发出来，也许部里、局里绷不住了，大量采用进口的了，更大的可能是，我们既购买了进口设备，又购买了他们的技术，并且指定引进给几个大厂，对咱们来说，那是最差的结果。”
“这个我还真查过了。”张逸夫紧跟着笑道，“全国实际运行中的微机线路保护不足5，无论是从需求还是口风上看，更新换代的需求量都是巨大的，而且大的输电工程也在酝酿中，明年如果能完成的话，愁的不是订单，是生产能力。”
“那是另一个话题了……”张逸夫笑着摇了摇头，“别想那么多了，能够由中国的厂子，在中国的土地上生产中国需要的设备，这还不够么？”
“陈总，别忘了我是电科院出来的。”常江说着抬了抬眼镜，“我最清楚试验过程了，能过我的试验，就一定能过电科院的试验，您还是快点去多联系几个专家和电机工程学会，准备出一份国产微机保护的权威鉴定报告吧。”
张逸夫纠正道：“也不能这么说，那些大厂的组织关系本身就是国营企业，他们是属于国家的，相当于国家把重要技术交给重要部门。”
此时的歌厅，就是这么纯洁有爱。
“可我也没见你少喝啊？子聪他们敬的酒你不都干了？”
事情就是那么神奇，这会儿的卡拉ok厅布置竟然跟后来的夜店如出一格，尤其是天花板上吊着的彩色光灯，一旦闪起来，就让人想摇起来。
就算他倒了，活动也没有结束，由于聚餐点选择的是一家大饭店，理所应当奢侈了一把，大家酒足饭饱转战卡拉ok厅。
“不，是你的技术。”向晓菲也跟着笑了起来。
“啊？那那些厂子不是赚大便宜了？一分钱不花还得了这么重要的技术？”
“嗨，也没什么好八的。”张逸夫随口道，“少聪阮湄想跟着我，其他人想去生产的多，有一个想去科技，一个想去搞行政。”
怎么那么像一个广告。
于是，文天明就率先倒了。
“没一个音在调儿上！回去跟你们家夏雪唱去！”秦玥使劲吐了个舌头，望向打着醉鼾的文天明道，“明明酒都冲着你来的，怎么他先醉了……”
“不过你说过……改制和企业这些东西……”
“他们……明年都什么意向啊？”秦玥偷偷望向同事们。
张逸夫随手拿起纸巾，擦了下嘴，而后摆了一个吐的手势。
“哥，这个微机保护，现在已经花了一百多万了，将来还会花更多，赚的钱可都砸进去了，包括将来省煤器会赚的钱。”向晓菲边走边问，“这个东西搞成了，到底能有多少利润？”
场面话大概就是节能办成绩突出，大家都有功劳，遗憾的是不久后就要解散啦，美好时光多短暂，快到时间说拜拜，很高兴认识大家，都是好同志，有需要就来跪舔我，我也不一定会安排的。
“完啦。”
张逸夫解释道：“比如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三溪工程，八成会引进进口的70万机组，同时在招标条款中规定他们要无条件提供生产技术，提供给谁呢？一定是一直致力于机组生产的国营大厂了。”
世界上最应付，最无聊，最没有意义，又最要开怀畅饮的时刻，无外乎年末聚餐了，节能办的年末聚餐选在了圣诞节的这一天，不过几乎没人提什么圣诞节，街上也没有宣传，美帝文化和基督信仰在这里还没能完全渗透。
“这小子太实在。”张逸夫苦笑道，“得多被灌醉几次才知道耸。”
“几……几千万……”向晓菲刚刚适应了百万级的账目，突然就跳到了千万级的，“把我们的东西都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吧……”
“这你也八卦？”
本着面子原则，张逸夫提前也邀请了贾天芸参与，贾天芸竟然真答应了，不过到了这一天，又突然说有事来不了了，要张逸夫转达一下问候。听闻这个消息，大家没有丝毫遗憾，反而有一种压力的解脱感。
不过论到其核心功能卡拉ok，却是出奇地羞耻，十几二十几个人在一个厅里，麦克风却只有一个，立在台前，要唱歌的人需要走过去深情歌唱，让每一个人被迫欣赏，喜欢的还可以跳个舞……
“说到这个，我正好有事想咨询你呢。”
“交换的，我会跟你交换情报的！”秦玥一本正经道。
“按照现在的比例来说……明面上两万，撑死了。”张逸夫继而问道，“换你，恒电一年挣1000万，你一年能拿多少？”
伴随着林子聪还算标准的背景音，大家三三两两抱团，该聊聊该喝喝该玩玩，活跃的人见有人先不要脸开唱了，也去吧台预约自己擅长的歌曲。
“……”向晓菲咬牙道，“大义上来说是这样，但我没你那么高觉悟，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么拼，冒这么大险，投入这么大人力财力去研发，去创造，而有些人，竟然坐着坐着就得到了，特别不平衡。”
“你的技术。”张逸夫最终笑道。
“引进几十年技术了，积累几十年资本了，现在政策在变，国家在大力扶植国产。”张逸夫粗略计算了一下，“如果真的明年能完成，单这个线路保护，我想一年得到几千万的订单应该不难。”
“所以啊，国家的技术依然是国家的，你的研发成果才是你的。”
“你爸指定也这样，要不肝儿还要不要了？”
出了试验室，张逸夫又借机跟陈延睿谈起了岳云鹤的事情。
而现在，依靠大家的江湖地位，这个时间必然是会被大大缩短的，也唯有期待更短一些，更短些。很多人的价值在于其技术，很多人的价值在于其资源，而集两者于一身的人，堪比钻石一样的财富。
喝大酒……就是喝酒……被灌酒，下属们跟着你拼了一年的命了，聚餐的酒是逃不掉的，大家又都年龄相仿，不怎么忌惮，一杯接一杯，一瓶又一瓶。
“啊……这个……太不好意思了。”向晓菲两眼冒光。
“没人想去电厂，也没人想去部里？”
“嗯。”
“如果，如果稍微晚了一段时间呢？比如后年才研发完毕。”
送二人进了宿舍楼，告别过后，向晓菲才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张逸夫自然也心里有数，正常来说，这种首创的微机型产品，没个五年的研发时间休想赚钱，原因不仅仅在其研发难度，还有大量的资本消耗，耗时的试验检验，以及冗繁的行政流程。
“平衡了，真的平衡了。”向晓菲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没去华尔街呢……”张逸夫笑着拍了拍向晓菲，“我换个角度说你就平衡了，就算那个大厂得到了技术，每年盈利10个亿，你以为厂长能拿到多少？”
“多少？”
作为技术宅云集的组织，这个场面本来是很难调动起来的，不过好在有林子聪，他是城里人，各种玩的溜，叫好酒水之后，见大家都拘谨不敢上台点歌，便身为人先，去吧台点了首《东方之珠》，上台拿麦唱了起来。
“这就完啦？”
老陈先是惊，后是喜，自然不可能有半分阻挠的情绪在里面，张逸夫嘴上确实总说老师老师的，但究竟有没有教过张逸夫什么东西，陈延睿自己最清楚，这不过是个面子而已，他不仅答应并且鼓励，甚至主动要求来写推荐信，陈常二人现在虽在恒电，但学校那边的很多身份是保留的，教授头衔无人敢动，这当口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什么意思？什么叫指定技术引进？”向晓菲总觉得这是个可怕的说法。
“太……卑鄙了……”
席间，说场面话和喝大酒张逸夫都是免不了的。
这种聚餐，一般是可以带家属的，吃顿好的大的，让家属也沾沾光，蹭一口澳洲龙虾什么的，不过节能办情况很特殊，都是各种单身男女吊，除了张逸夫……其他人半个家属也带不来，因此最后彻底演变成了单身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