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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迟早的事，张逸夫倒也不怎么在乎：“他不简单，你下功夫也是白下。”
三菱电机、日立、abb、ge、与西门子，从构成上来看美国一家、日本两家、欧洲两家。
东电当时提出的方案超出了成套招标，已经到了全面外包的级别，从设计到施工到维护，全都是东电派人来搞。这当然是不可接受的，这种情况只在完全依赖苏联的时候偶尔发生过，是相对弱势的国家寻求援助的方案，现在立场有所改变，我们必须牢牢握住主动权与话语权，并且收获我们该收获的东西。
与普通砍价不同的是，现在面对的是五个厂家，筹建处这边显然更主动一些。
“小贾为人还是比较讲究的，不会直接踢走。”
“心胸就这么狭窄啊？”
好在我们的会议传统早就有方法规避这个问题，大家做成两排，五家厂商的人面前各有桌牌，至少张逸夫能区分清楚他们谁是谁的人了。
“延睿，那恒电也必须交个人进来。”李明和苦心劝道，“现在恒电的研发团队，就是微机保护技术的先头兵，今年会有不少学术交流讨论，必须得由你们拿出一些东西。”
从来访代表的配置上来看，足以见得他们的重视程度，虽然这次会晤并没有那么正式，但三菱、abb与ge都派了两到三人，基本是总部的人配个翻译或者在华代表前来，而日立与西门子则都是形单影只。
“主角又不是我。”张逸夫披上大衣笑道，“记清楚啊，这次你欠我的，那么多销售在我们的场子串关系，我就不管了，以后你们的发布会鉴定会也要让我们的人串进去。”
而现在呈现给他们的这份草案，自然没有去掉，这些是谈判的筹码，前期洽谈就是一个扯皮砍价的过程，你肯定要先往死里压。
这个名单是部里定下来的，基本合情合理，非要说的话，美国的westhouse、日本的东芝、三菱重工等厂家也有这个能耐，但也许是他们不重视中国市场，也许是之前合作中产生过矛盾，总之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被排除在外。
“那没办法了，再等等吧。”陈延睿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自己毕竟是电力系统专委会的灵魂图腾，挪不得的。
……
三人就此愣愣望着常江。
张逸夫这边，跟各路人谈过该谈的话后，这便回桌拿上行头准备撤，次日还有重要的会，这边有老陈他们照顾足够令人放心，自己还是要早些休息。
“我们可没打算下任何功夫。”方思绮叹了口气，抬高胳膊比划道，“他们在上面，最上面，最瞧不起的就是我们这种人，就像见到苍蝇一样，我们去下功夫就是自讨没趣。”
“够格。”李明和微微一笑，“下周有个技术交流会，小常有没有时间？”
“好消息。”这会儿常江突然窜了出来，略显兴奋地说道，“李教授的号召这么快就见效了，华北局有意支持我们试运行。”
“少打听。”张逸夫戴上围巾，就此朝外走去。
就这么聊了两句开场白，段有为都觉得滑稽，而后干脆让秦玥把英文文本的招标草案分发过去，还是自己看把，说得太累。
“我肯定是了……”常江不解道，“什么情况？”
“那谁来么？就他合适！”陈延睿无奈道。
“你是会员吧？”常思平第一个问道。
张逸夫也确实没太多时间为产品通过鉴定而欣喜，就在次日上午十点，五家世界级电机厂商的代表来到了华北局，一个先行的小型洽谈会在此召开，旨在招标前有个沟通，一方面通报北漠工程的关键精神，另一方面也相互试探一下。
在草案中，对机组参数，各类装置配备以及节能环保处理皆提出了一些要求，这部分是由张逸夫在可研评审报告基础上做的，段有为与启委会领导做过一些修改，同时也认为有一些地方过于严苛了，对方不同意的话可以考虑去掉。
“哎呀，麻烦。”陈延睿相当头疼，“那谁啊？”
“这叫商务往来，又不是慈善。”
语言问题相对麻烦一些，好在三菱与日立，abb、ge、西门子分别共享了他们的翻译，于是这次会议场面变得很逗，中方的一个人说话，对面两个翻译齐声细语。
“他够格吧？”陈延睿冲李明和问道。
“这就走了？”方思绮端着刚换回来的牛排，显然还意犹未尽。
“所以我就羡慕你啊，竟然让他直接找你来了！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了，他姐姐的推荐么？”
“就算小张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他也不合适。”李明和双掌一拍，“他能算恒电的人么？他是华北局的人么！”
实际上这才是陈延睿的用意，也是在张逸夫来之前向李明和表达的态度，他希望吸纳张逸夫进继保专委会，李明和当主任委员也有不少年了，该卸了，卸给张逸夫自然不可能，但让他混个委员，朝着副主任委员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卖张逸夫没用，就只能卖常江了，陈延睿对身边的人各种下黑手啊。
“还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吧，巧合是有的，不过换你有这巧合也不一定抓得住，你以为他们就是喜欢我会说话么？”张逸夫不作多言，摆手离去。
在国际司与成套设备局的引领下，五家代表依次入场。
“什么啊？”
“哎……”方思绮叹了口气，“你看，我这么拼命经营，最后不如你机缘巧合认识这对兄妹有意义。”
不管怎样，金毛、棕毛、黑毛与光头的人聚在了一起，互相握一圈手下来基本谁也没记住谁。
“对了，那个人，我打听出来是谁了。”方思绮放下盘子笑道，“小贾对吧？他竟然去你手下了……你真嫌不够麻烦。”
总结一下草案，就是一期两台60万千瓦级别超临界机组的成套解决方案，不仅包括锅炉和汽轮发电机，对于整个电厂的规划设计，辅机布置、管线安排等细节也要提供咨询与解决方案，这与在东京时东电提出的方案有些类似，其中不同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主动权”这三个字上。
看着张逸夫就这么走了，方思绮摇了摇头放下盘子，自己吃自己的，口中喃语道：“不管了，反正马上就可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