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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一到，阳勇的电话便如期而至。
“长江，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阳勇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道：“为了你这点破事，我可是走烂了一双鞋。”
秦长江连忙说道：“多谢多谢，下次我去市里，一定请你喝酒。说吧，先说好消息。”
阳勇道：“好消息就是，你希望市里拨款给你修路的事，有了眉目了。只要你们县里给市发改委打一份专题申请报告，这笔钱很快就能落实。”
秦长江一听，顿时满心欢喜起来，“真要感谢你，老同学。都说熟人好办事，这次我算是体会到了。”
“你先别高兴。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必须得听。”
“说，我有心理准备。”
“报告最后需要白副市长签字同意，才能给你们拨款。据我所知，这种报告在白副市长那里是很难获批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阳勇的话，无异于一瓢冷水，兜头淋下。
“如果白副市长不批，报告不是白打了？”秦长江担忧地问道：“老同学，还有其他办法吗？”
电话里，阳勇给与了否定的回答，“别无他途。”
秦长江试探地问道：“嫂子与领导走得近。能请嫂子给我们多美言几句吗？”
“这事，我可作不了主。不过，我家那位，对你的印象倒是挺好的。你有什么想找她的，直接去找就行，我不介意，也不介入。”
挂了阳勇的电话，秦长江心里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虽然，他对这次求援抱的希望不是很大，但也没绝望。在他看来，上级在神龙乡遇到重大困难时，伸手拉一把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副市长在见过他之后，直接将电话打给山阳县长李梁，让这件事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因素。
显然，市里对他越级求援的事，抱有看法。否则，白副市长不会亲自给李梁打电话。
虽然没有人知道白副市长究竟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话，但是李梁将魏世龙批评了一顿，预示着至少是白副市长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不是很好。
报告送上去，如果被打回来，丢的不就是神龙乡的脸，而是丢了山阳县的脸。因为，阳勇已经明确说过，必须是以山阳县政府的名义给市发改委打报告。
秦长江跑去市里求援拉赞助的事，在神龙乡已经传开。
乡长戴宗民公开表示，如果秦长江能拉来一分钱，他倒立唱一首歌。
电话刚挂，坐在对面的胡耀笑嘻嘻地问道：“又有什么好事了？”
秦长江摇了摇头道：“谈不上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坏事。”
“市里来的电话？”
“我一个同学，在发改委工作。我这次就是去找了他。”秦长江没有隐瞒，“他在发改委，多少有点关系。”
胡耀哦了一声道：“真希望你这同学能帮到你，帮到神龙乡。”
自从传出秦长江跑衡岳市求援拉赞助的事出来之后，全乡只有胡耀和苏蕾支持他。胡耀安慰秦长江说道：“长江，你不要理会他们的冷言冷语。我相信，只要你去争取，总会有个说法。不像某些人，自己不去做，别人做了还冷嘲热讽，这种人我最看不起。”
秦长江道：“我倒不是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只是想，如果我们不找到外援，单凭我们自己的实力，神龙乡的发展会很慢。”
胡耀叹口气道：“慢就慢吧。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怕慢吗？再说，你又不像我们，反正你又没打算在神龙乡一辈子。”
秦长江笑笑道：“神龙乡一日不改变面貌，我会一日不离开的。”
“你傻呀。”胡耀笑嘻嘻地道：“有机会你还不跑？”
“不跑。我一定要看到神龙乡改天换地后再走。”
胡耀轻轻嘀咕了一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说完，胡耀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小苏去市里开会，怎么还没回来？”
秦长江随口问道：“她去开什么会？”
“全市妇代会啊。”胡耀道：“小苏身兼多职你又不是不知道。乡妇女主任啊，乡团委书记啊，乡计划生育专干啊，都是她一个人。”
秦长江笑道：“这叫能者多劳。”
胡耀叹口气道：“也不说是能者多劳。现在乡政府，女干部本来就少。像小苏这样又年轻，又有学历又漂亮的姑娘，前途比我们都要光明得多。说不定人家哪天就被领导看中了，一纸调令，我们就是撒开蹄子追，可能连人家尾灯都看不到。”
秦长江笑了笑，没有作声。
突然，胡耀凑了过来，压低声道：“长江，都说女干部日后提拔，你懂这句话里的意思吗？”
秦长江眉头一皱道：“胡耀，你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干部提拔，是有严格的组织原则的。”
胡耀不屑道：“我又没说什么。这些不都是在体制内流传的话吗？事实上你发现没有，越漂亮的女人，提拔得越快。”
“那是人家的能力，与漂亮无关。”
胡耀嘿嘿地笑，“长江，看来，你还很单纯啊。”
胡耀现在负责乡民政工作，身份是神龙乡民政助理。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调离神龙乡，回县民政局去工作。
但是他很清楚，他的这个愿望，如果没有惊喜，几乎很难实现。
乡政府属于县里最基层的行政机构，再往下，就是村与社区了。
村与社区，并不在行政体制之内。因此，胡耀已经算是最基层的干部。
像胡耀这种身份的人，是行政体制内最多的一类。他们一辈子基本就在一个岗位上了，很难有挪窝的机会。
他们的编制，基本都属于事业编。不像秦长江，是完全的行政编。
编制这点微妙的变化，对一个人的影响却很巨大。
事业编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种在坑里，再无挪窝机会。
而行政编是具有升迁机会的。通常的行政编，都将因为工作的需要出现异动变化。比如提拔、晋升和学习。
两种不同性质的编制，在待遇上没有太多的区别，在升迁上却有着天差地别。
胡耀笑话秦长江单纯，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胡耀看来，秦长江一来神龙乡，就与乡长戴宗民产生了矛盾，这换了谁，都不会这样。
戴宗民再怎么样，也是神龙乡乡长。是仅次于书记魏世龙的二把手。秦长江得罪戴宗民，在胡耀看来，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门外，传来食堂谭师傅敲打铁板的声音——吃饭了。
恰在这时，秦长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的是李朝阳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