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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室,不完全等同于南柯那样其中存在着一个幻境,可也能够模拟,例如模拟一个几近真实的战场,而你的对手,则是另外一个使用幻室的人,这个人可以在你身旁,也可以在万里之外,因此幻室之内存在着一个飞讯,一个不同玉牌之类的飞讯。
它的启动不仅需要一个中阶器物来支撑,更需要一个稳定的阵法来汲取足够多的天地之力,青沙学馆之中便有着一处幻室,不过刘昭未曾进去过,而御北城中的幻室,他却是成了常客。
自那日的交谈后,除了马厩的工作,刘昭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幻室之中,他的棋艺也算是堪堪入门,起码不会被一个稚子嘲……好吧,还是会被对方讥讽。
“九岁,实境,这种妖孽偏偏被我撞上了……”
想起半年前与那人的初次过手,刘昭仍是羞愧难当,对于自己的棋艺,他是没报什么希望的,下棋是为了讨教,不想对方却……
“希望今日能坚持的久些。”
刘昭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意联通了幻室,刹那间,平平无奇的静室竟是化作云端山峦,面前多出了一片空地,至于对面,则是一位身着素衣的翩翩公子,这是幻室的作用之一,隐藏各自的面容,只要修为不超过降娄境,便无法看穿对方的真容。
初次交手时,刘昭就是被对方幻化的面容迷惑,这才口称晚辈,虚心请教,不想对方竟是一介稚子,还是个女娃娃,着实让他丢了不小脸,尤其是对方煞有介事,一板一眼的教训他,更是令他大感羞愧。
“你来了。”
对方开口了,因着幻室的原因,她的嗓音与青年男子没有区别,配上颇为俊郎的面容,大有神仙中人的感觉,只是,刘昭却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奕天君,每次都来这个,不累吗?”
“你懂什么!”
奕天君娇喝一声,从偏偏公子变回了本貌,只见她身着素白镶蓝裙,束成两个丸子的发髻上各缀着一个银饰,许是年幼之故,瓷儿般的脸蛋恰似十五之月,铜铃般的眸子中精光隐隐闪动,弯弯的柳眉瞧不出一丝怒气。
“这可是赌约,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要毁约吗!”
“这……哎!”
刘昭无奈一叹,脸色瞬间凛然,冷冷道:
“我来了。”
奕天君又是幻作翩翩公子,同样淡然道: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请!”
奕天君轻叹一声,似是无奈,似是兴奋,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么……棋盘!”
刘昭心有灵犀的大吼道:
“展开!”
话音刚落,一幅棋盘瞬间在空地之上出现,这棋盘足有三丈之巨,由一整块的玉石雕琢,可谓世间罕见。
“老规矩,你执黑子。”
执黑子者可先手,刘昭没有客气,抬手自虚空一摄,一枚巴掌大的黑子便稳稳落在棋盘之上。
“天元位?”
看到刘昭的落位,奕天君眉头一挑,冷笑道:
“果真是长了本事!”
天元位,棋盘上最中央一位,据此位者先天便有优势,进可攻退可守,一般来说,先手者不会下在此位,以表示对对手的尊重,当然,也有一种情况,比如你要模仿对手的棋路。
“打算用这种赖皮办法,还早的很!”
奕天君自是不惧这种伎俩,自顾自的落位,刘昭确实在模仿她的棋路,是以平时不过盏茶功夫便可分胜负的棋局,这次却是下了整整一刻钟。
“果然有效!”
刘昭心中暗喜,这是昨日他与樊荣对弈时学的一招,
“我本是武夫,下棋自然冒进,可若将其换成兵法,那就有趣的紧了!”
兵法,武院中极少讲理论性的课程,熊墨仁的解释是,兵法一道,个人与个人不同,再好的兵书也只是阐述一个轮廓,真正的兵法要在实战中锻炼出来,所以会有两什以各种形式对抗。
以往刘昭虽只是马前卒,只需要听令行事即可,可耳濡目染下,对于如何作战倒是有了一些见解。
“所谓战争,抛却一切外在因素,影响最终胜负的,一是士气,二是联系,二者得其一,胜利便有了七成。
棋盘博弈亦是如此,四子围一子,此为死,三子围一子,生死未知,以往与她争斗时,总是被她瞧出意图,待我仿她棋路,混淆视线,我再暗中斩断白子的联系,必能胜她!”
想到自己能一雪前耻,刘昭不由得嘴角上扬,可还未高兴多久,他忽然发觉,自己的每一子都被对方围了三子,想要救,又无从下手,只能呆愣在原地。
“你败了。”
“哎!”
刘昭长叹一声,拱手道:
“我输了,有一事请教,你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围死我的棋子?”
“简单!”
奕天君恢复本来样貌,故作深沉道:
“你想模仿我的棋路,好混淆视听,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的陷阱,还是那句话,下棋,意图明显没有问题,但胡乱一气绝对不行!”
说着,奕天君小手一挥,棋盘之上顿时摆满了棋子,一半黑,一半白。
“天地分有阴阳,二者本质不同,如一冷一热,一动一静,一生一死,可谓两个极端,可它们又同出一源,交织难分,否极泰来时,便是阴为阳,阳为阴。
棋艺虽以博弈胜负为论,却又不以其论成败,黑子是为阴,白子是为阳,二者本该平衡,但你太过注重一子的存亡,这才屡战屡败。
平心而论,你的策略没错,可你忘了,模仿我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无法斩断黑白二子的联系,所以败的只会是你。”
“平衡吗……”
听罢这番话,刘昭若有所悟,他瞧着棋盘泾渭分明的黑白二子,忽然觉得它们极为顺眼。
“交织相融,黑白平衡,这才是棋艺之道吗……那对与错也是如此吗……”
刘昭想起樊荣问他的问题,对与错的界限是什么,这个界限是你认为的还是别人认为的,它的对错又该如何评判。
“界限就像黑与白,阴与阳,将它们各自分的明明白白,我认为这个界限是律法,不对,是德行,它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见刘昭陷入沉思,奕天君轻叹口气,嘟囔一声后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