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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埃文……我觉得你很有趣。”唐恩说道。
“两位先生早上好。”虽然只是一家小事务所的小律师，但是派头依然十足，仅仅只是一个伸手的动作都显得优越感十足。律师在国外基本上属于上流社会，在英国这个保守的国家更是如此，他们至今还保留着出庭要带头套假发的习惯。
唐恩从来没去过英格兰足总，不管是身为tangen还是身为tw暧n都没有来过。他按照在中国的常识沿途搜寻那个什么soho广场，但当车停下来，兰迪律师下车了，他还坐在上面。
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主角当然不是还默默无闻的阿拉姆，而是托尼·唐恩。当帕利奥斯宣布足总对森林队代理主教练处以“禁赛两场，罚款两万英镑”的处罚时，记者会现场响起了纷乱的议论声。事前被媒体推波助澜，足总深表震怒，没想到震怒的结果竟然如此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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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和埃文同时点点头。他们两个其实对于森林队都没有多少感情的，所以兰迪这么说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事实如此嘛。
唐恩耸耸肩：“那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兰迪看到唐恩这样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杰克·兰迪今年四十六岁了，是伦敦一家小事务所默默无名的律师。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米黄色的大衣，黑色公文包放在一旁，正襟危坐在咖啡馆中。当雇主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很绅士地起身欢迎。
“唐恩先生？”
广场四周全都是很矮的楼房。唐恩这才注意到，自从进了伦敦，就很少看到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大多都是三四层的维多利亚时代老建筑。在他面前的足总大楼也差不多如此，只是外表经过了一些翻新。据说那些现代化建筑都在东边的新区，不过足总显然不在那里。足总在伦敦中心，泰晤士河北岸，著名购物胜地牛津街南侧。
唐恩曾经设想过英格兰足总的听证会将是什么样子，会否像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法庭一样。但是当阿拉姆为他拉开那扇门，他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稍大的会议室而已。
大笑声中，汽车缓缓驶离足总大楼，开上了回家的路。
这是很明显不过的借口了。唐恩不相信主席先生会好心到让自己的儿子给他开车，让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儿子和英国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成员见面显然也不是为了满足儿子的好奇心。既然他不愿意说，唐恩也就不再问了。
兰迪干脆把资料推到一边，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唐恩说道：“如果唐恩先生您只说前面对裁判的怀疑控诉，那只是很正常的一个主教练输球后的抱怨。可是您偏偏要在最后加上那么一句，就变成了怀疑英格兰足总的透明度和职业品行了。对于足总来说，这才是最让他们恼火的一点，也是让整个事情变得棘手的一句话。”
兰迪律师在听证会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担心唐恩的态度，但唐恩的表现倒叫他大开了眼界。在足总大楼外面还对这个机构不屑一顾的唐恩，在听证会上乖巧温顺得仿佛绵羊，不仅承认了自己用词不当，而且还对帕利奥斯领导的足总大唱赞歌，同时声明关于他接受采访时说的话都是媒体的误解，他并无心针对足总。那完全是一个新任代理主教练在输球之后压力过大的不理智表现，在清醒过来之后他已经完全认识到了自己犯了多么可怕的错误，所以早就在期待着听证会的举行。因为唐恩觉得通过媒体或者俱乐部传真，甚至电话都不能充分地表明自己的忏悔之心，必须要当面向足总表示自己的歉意。他认为历史上最悠久的足球管理机构在帕利奥斯的铁腕领导下，必将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
这么一想，他倒把听证会的烦恼抛到一边去了，而是颇有一种成就感：世界著名的八卦丑闻原来开始于此，开始于己。
尽管唐恩并不喜欢俱乐部给自己找的这个律师，不过他还是得承认，兰迪律师的敬业态度和职业操守很不错。
埃文回头看了唐恩一眼：“所见略同。”
唐恩站了出来：“我是唐恩。”
唐恩拉开车门，说道：“你知道吗，埃文？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为人处世，完全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中，仿佛活在虚拟中。直到我……”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埃文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开窍了！就拿这次听证会来说，如果换作以前的我，我肯定会和那些西装革履的大佬们强硬到底，我不会承认我说错了话，也不会道歉，我不在乎他们如何惩罚我。但实际上，你也看到了，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说完，他钻进了汽车。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唐恩将杯中的咖啡一口喝完，仿佛他喝的是白开水。
三个人从咖啡馆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他们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吃了顿午饭，稍事休息，便开车前往足总所在地：soho广场。
知道这个律师说得很对，不过唐恩就是受不了他那种高人一等的语气。于是他干笑道：“我不知道原来兰迪先生您还兼职导游。”
他们为自己的历史倍感自豪，无论是足球还是其他什么方面。实际上对于唐恩来说，这份骄傲早就荡然无存了。因为他可是来自拥有五千年历史的国度，五千年前有没有英国人还是问题呢……
“多格蒂先生……”
“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这个国家的原因。”埃文·多格蒂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席的托尼·唐恩说。
“棕榈树，比基尼，灿烂的阳光，白色的沙滩……嗯，在英国你永远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地方。英国的沙滩有什么？肮脏的污泥、寒风、大浪、林立的怪石，以及在那里捡贝的黑户。所以，我六岁就离开了这里，在那边上学，成家立业，只有假期才会回来，而且我很少很少会在冬天回英国……那简直是噩梦！”
兰迪把话说到这份上，唐恩心里已经明白今天他应该怎么做了。
“唐恩先生？”阿拉姆发现唐恩只是盯着她看，却并不跟着她走。她很高兴这个男人有这样的反应，那说明自己还风韵犹存。但她哪里知道唐恩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不不，我是美国人。你要看我的护照吗？”埃文说话一口美国腔英语。唐恩分辨不出来，因为有着中国教育背影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所谓的“伦敦腔英语”。“不过我和那些土生土长的美国佬可不一样，最起码我分得出‘football’（在英国意为足球，在美国意为橄榄球）和‘soccer’（在英国意为橄榄球，在美国意为足球）。我六岁就离开诺丁汉去了休斯敦，我的姑姑在那儿。我喜欢休斯敦的阳光和沙滩。”
埃文似乎看出了唐恩的心思，他轻轻摇头道：“别担心，俱乐部为你请了一个律师，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他处理。”
唐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错愕。然后，他重新把视线放到了对面这个女人身上。他想仔细看看，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女人如何有魅力勾引了两个大名鼎鼎的男人上床，把英格兰足总搅得天翻地覆。
唐恩在身后嗤笑道：“可我只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唐恩的表现给足总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于是这处罚决定一出来，就比兰迪事先设想的要轻了许多。他原本以为足总会开出一张“禁赛八场，罚款十万英镑”的超级罚单，没想到最后只禁赛两场，罚款两万英镑，简直就像挠痒痒一样。
“啊？我们到了？”唐恩从车上下来，然后看着一小块绿地，上面种了几棵英国悬铃木，它们的枝干几乎覆盖住了整个广场。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恐怕抬头只能看到茂密的树叶。
唐恩明白了。如果他是弗格森爵士这种人，足总很可能就要顾及曼联俱乐部在英格兰足坛的影响力，而让处罚不了了之。同时，就算穆里尼奥这种大牌教练，也多次让足总作为立威的对象。有利有弊。
送走了兰迪，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埃文对唐恩说道：“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好得就像多年的老友。”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针对他们。”
阿拉姆很满意男人们的反应。她来到足总上班才三天，她胸怀很大的梦想，她并不想做一辈子普通的秘书。这些男人看到她时的表现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法里娅·阿拉姆，对男人还是拥有致命吸引力的呢。
“多谢夸奖。实际上我只是因为和我那个死板的父亲呆久了压抑的……”
“您好！”女人微笑着伸出手，“我是法里娅·阿拉姆（faria alam），请随我来。”
唐恩对此不屑一顾。一个没混出什么名堂的破律师，有什么好牛逼的？他在国内和律师没怎么接触过，不过这个兰迪的表现倒让他对律师没什么好感。他很敷衍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兰迪看了一眼埃文，然后对唐恩说道：“诺丁汉森林已经不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那支森林队了，你们在足坛没有任何影响力，作为森林队代理主教练的您人微言轻。”
唐恩很高兴看到那个趾高气扬的律师现在无所适从的表情。不过做人还是不要太绝，这是他“重生”（？）之后领悟到的道理。以前的他为什么混不开？就是做人太绝，不留余地，结果在这个社会处处碰壁。他主动伸出手，和兰迪用力握了握：“兰迪先生，很感谢你给我的建议。希望下次……”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么说不好，“……啊，见鬼！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见面了！”说完，他嘿嘿笑了起来。
三人刚刚跨入足总大门，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很职业的女人。她看到进门的三人，上前问道：“唐恩先生？”
帕利奥斯看到了开门的法里娅·阿拉姆，顿时一愣，然后视线就停留在了这个退役模特身上。唐恩把这大人物的一切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偷笑：原来你们两个奸夫淫|妇是因为我才见面的吗？甚好，甚好呀！
“呃，我第一次来，而且这里不太起眼……”他解释道。
“人微言轻的您，既可以因此让足总不把你当回事，从轻发落，也可以让足总借机严惩你，给帕利奥斯立威的机会。”
相比较来说，因为缺乏悠久的历史，美国人比英国人更具有开拓精神。埃文确实很符合美国人的形象。
埃文并没有直接将车开往英格兰足总所在地soho广场25号，而是开到了一家咖啡馆。
唐恩自己都不记得了：“哪句？”
看到他这样子，兰迪在旁边耸耸肩：“您到现在才知道吗？不过您的身份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在这场闹剧中，谁成了受益者？也许只有初次遇见阿拉姆的帕利奥斯了吧。但如果放到一年半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恐怕帕利奥斯要说他自己其实是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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