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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多格蒂正在向英格兰足总打报告,申请可以在森林队下一轮联赛开始的时候,为伍德的妈妈默哀一分钟。到时候森林队的全体上场球员都将在球衣袖子上佩戴黑纱。这个提议已经得到了森林队本场比赛的对手桑德兰俱乐部的同意。
这个俱乐部的主席先生,在唐恩面前低声下气,袒露心声,早就没了当初和唐恩决裂时的飞扬跋扈感。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中,被雨水打湿了裤脚和鞋子的埃文·多格蒂在他面前,变得很可怜,很落魄。
“他希望我回去重新执教诺丁汉森林。”唐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妻子的表情变化。
在唐恩的位置上,他是听不到薇薇安和伍德说了什么。不过猜也猜得到,无非就是一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只是别人在这么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薇薇安却绕到了伍德身后,站在那里不走了。
唐恩哼了一声:“为了让你把这支球队卖出个好价钱吗?”
在出征之前,伍德和唐恩之间有一次谈话,这次谈话为唐恩解了惑。
埃文·多格蒂也完成了必要的礼节,在安慰完伍德之后他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和伍克斯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了。估计应该在商量伍德退役的事情。随着索菲娅的离开,最后一个能够牵制伍德的人不在了,他显然要旧事重提。埃文·多格蒂一脸忧色,他可不是在为索菲娅的去世感到伤悲,他是在担心自己球队的前途。
“嘿,乔治……”
听出她的语气中有些吃醋,唐恩连忙说:“不,如果你不同意,我便去拒绝他们。然后我们回美国去。”
而在他身后,薇薇安则同样倔强地陪伴着他。两个人一声不吭地在进行着耐力和决心的较量。
“想知道我抱着乔治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吗?”汽车正驶在回家的路上,靠在副驾驶椅子上的仙妮娅突然说。
“我没请你来做我的护士。”
伍德推开门,发现伍克斯手里提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对他说:“换上衣服,我们该出发了。”
外形上看无懈可击,但是双眼却充满了血色,表示镜中的人其实十分疲惫。
伍德接过西服套在身上,同伍克斯一同出了门。
“当着这位伟大母亲的面,我不撒谎。托尼。我对主席台上那些与足球无关的话题感到厌倦,我对那些只想从我这里捞点好处就走的人感到厌倦,我对一场接一场的失败感到厌倦,我对那些挂在看台上攻击我的标语感到厌倦……当你在的时候,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老实说,我对这四年感到厌倦了。我再次恳请你,回来执教诺丁汉森林吧,我一个人真的没办法带她重回正轨。”
唐恩看着埃文的眼睛,埃文也不闪躲,就这样任由唐恩直视自己。
“你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乔治……”
唐恩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我更不想让你伤心……”
伍德在球队中的好友就只剩下加雷斯贝尔和阿隆米特切尔这两个人了。虽然他在球队中的人缘不错,但是当得上“好友”评价的人却并不多。
钻进车子,唐恩没有马上发动汽车离开这里。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座位上系着安全带的女儿特瑞莎,又看看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仙妮娅。
“别高兴得太早,埃文。如果我的妻子不同意,那么我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埃文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不卖俱乐部了。”
就在唐恩以为伍德终于想通了,打算回心转意的时候。他又补充道:“在退役之前我会坚守岗位的。不过我会尽快作出决定。”
“这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
“这几天,我已经听到了太多的安慰话。如果你真的想安慰我,为我好的话,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可实际上,当伍德在深红球场助攻米特切尔打入第一球的时候,他的母亲在医院中陷入了深度昏迷,而且她已经这样昏迷了整整一天。
牧师在索菲娅的墓碑前结束了悼词:“她是一个好人,愿她长眠……”
既然自己的妻子已经拥抱过伍德了,那么唐恩他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拥抱了。他站在红着眼圈的伍德面前,打算说点什么。
伍德站在厚实的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在病房中忙碌的医生护士们,他们正在撤走仪器,取下病床上妈妈使用过的物品。插在床头柜花瓶中的一束鲜花已经枯萎,一位护士将其连着花瓶一起抱了出来。
“我可以再次向你发出邀请吗,托尼?请你回来执教诺丁汉森林。如果你还为四年前我对你所做的事情感到愤怒,我愿意向你真诚道歉。你的一切要求我都答应,只要你能够回来。”
伍德站在墓穴旁,接待着那些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众人排队绕圈将手中的鲜花抛入墓穴,然后就要去和伍德拥抱一下,说上几句,再离开。唐恩一家三口也在队伍中,他在医院代表中竟然看到了薇薇安米勒小姐的身影。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下摆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她却浑然不觉。将手中的鲜花轻轻放入墓穴中之后,她走到伍德面前。
仙妮娅打了个呵欠:“我突然对那个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成天无所事事的托尼爷爷感到厌倦了。如果你喜欢,就答应吧。我们现在回家,我得好好睡一觉,从美国飞回来我还没倒时差呢。”
特瑞莎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那真是一次非常非常短暂的清醒。索菲娅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是谁,就一把抓住了薇薇安的手,低声喊道:“我不想死……”
“我现在还是森林队的队长,球队需要我。”
三天之后,诺丁汉森林主场迎战查尔顿,乔治伍德重回首发阵容,在比赛中他表现沉稳有力,无论是防守还是组织进攻都一扫之前的低迷状态,令他的支持者们欣喜地高呼“圣乔治又回来了!”
“我有点担心你,伍德先生……”薇薇安轻声说道。“你的精神状态不好……”
俱乐部的代表竟然是主席埃文·多格蒂本人。不过唐恩觉得埃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来参加索菲娅的葬礼这么简单。
“是的,我理解。”埃文连忙点头,生怕惹得唐恩不高兴。
也许她出现在世上,只是为了做乔治伍德的妈妈吧。
唐恩沉默着,突然感到身边多了个人,他低头看了看那人的鞋尖,上面沾了点泥和草屑。
经纪人伍克斯在外面叫着他的名字。
作为丈夫,唐恩把自己和仙妮娅接触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告诉了妻子。所以仙妮娅知道索菲娅最后一次与唐恩谈话时的内容。
“不……不过也没答应。”唐恩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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