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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一笑，将嘴凑到梅良耳边。
“我来，我来！”高文自动请缨，他心中对梅良存栏一千匹战马的事情越发好奇，有心要抓他一个把柄。
后世这种政绩工程高文看得实在太多，自然明白官场上的那一套鬼名堂。
两天一夜没睡觉，来回两百里路，还真把高文累够了戗。到住处后，什么话也不想说，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混帐，没帐房先生，这钱粮自己结算给人家。他若是回来，叫他卷铺盖滚蛋。”
林师爷：“高师爷你这案子办得不错，大老爷知道了，还夸奖你来着。说你是个人才，办起刑名案子，料无不中。”
看得出来这些感激之情发之内心，高文心中顿生崇高之感，暗自感慨：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做好事，做好官，真的很爽啊……不对，我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胥吏，算什么官？
少年人瞌睡多，等醒来已是第二日早晨。
“爹爹，爹爹！”梅隆梅二少爷被百姓释放之后，哭着扑过来。
可看到眼前这一大片衣衫破烂的百姓，高文胸中突然涌起一口气：这个梅良就是头白眼狼，老子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可一涉及到切身利益，这个混帐东西就翻脸不认，活脱脱一个小人。对于这种小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某身上不通泰。
按照明朝的制度，每年过年，所有官员都要放假三天。除了春节之外，每月逢一和十五都要休假。
梅良也是可厌，害高文三人一夜没睡，连茶水钱也不给，叫两个衙役一路低骂，说，“什么玩意儿，就不是仗着黄威的势，又认识些官儿，就当咱们不是人？”
林师爷笑道：“高典史说得好，男女之事也需要历练啊，你就历练得不错。前头卿卿我我，可大节上上却把持得住。”
等到了衙门，去见杜知县汇报梅隆失踪案的结果，县尊的贴身师爷林师爷出来，笑嘻嘻地回答说：“大老爷休沐，有事初四再来。”然后又一拱手：“高师爷，恭喜发财！”
明朝的识字率不足千分之一，梅良也就认得几百个字，勉强够用，在后世大约是小学二三年纪水平。叫他写几个字手都抖，更别说算帐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梅良眼神一变，又是犀利又是惊惧，顿了顿：“你请说。”
“罢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高文摇头，淡淡笑道：“梅大官人还真是以德服人啊！”
这姓梅的跋扈得紧，他可不畏惧官府。
虽然不知道自己拿这个把柄做什么用，可捏在手头总是好的。
众百姓自然是千恩完谢。
高文心花怒放：“县尊谬赞了，高文只不过是依常理推断罢了。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从古到今，这人心还是那颗人心。”
“又有什么好闹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小梅红不过是贪图梅家钱财，既然弄不到一文钱，还吃了打，才懒得理睬那痴心的梅二少爷。据说啊，在公堂上，小梅花当着众人的面就唾了梅隆一口唾沫，说什么‘我也是瞎了眼，本以为你是个有担待的，却不想是个没用的蠢货，哄人家说家中有的是金山银海，结果银子没看到一钱，老娘还差点被你害死。碰到你，算我晦气。’”说着话，林师爷笑眯眯地看着高文：“那情景，还真有点当初报恩寺案时贼尼姑上刑场的风采。梅隆当时就苍白了脸儿，欲有触壁寻短见。结果被梅良两个大耳巴子抽过去，就老实了。”
看着清冷的伙房，高文腹诽：我这是买了个爷回家啊，而且……这位爷还非常能吃。
对了，据说这种明朝版公司加农户、土地流传的法子乃是西安府和韩城各级衙门牵的线，说不定就是个政绩工程，用来糊弄中央的。
梅良今天损失惨重，心意烦乱，就道：“有劳高师爷。”然后自提着儿子回庄去行家法。
当下，心中就有了个主意。
这个时候，高文这才想起今天是年三十。
想到这里，突然间，高文心中有一道闪电掠过，好象把握到了什么：就方才所见到的情形来看，这梅良的马场根本就没看到多少战马，而且，这地方自然条件实在恶劣，也养活不了这么多大牲口。那么，存栏一千战马之说又从何而来？
起床之后，云摩勒照例没有做早饭，甚至没有烧热水。
好在两个家丁忙冲上去，劝的劝拉的拉，总算将两父子分开。
正义需要高强的功夫。
高文冷笑：“梅大官人，这话可不好当着众人说的，我看你这马厂规模不小嘛，难怪每年要出那么多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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