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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在小门后面,小鹰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着想:“可恶,这贼厮鸟竟然大摇大摆回来,势我提刑司于无物吗?”
高文一把将她扶起,道:“名单还没有出来,不过,我却有十成把握。实在是放心不下你,这才回来见你。妹子,那夜我不告而别,实有苦衷,你不怪我吧?这几日,委屈你了。”
高文却走过来:“各位街坊且静一静,多谢大家的关心,这事我能处置的。”
“你就有。”一个婆子也挨了上来,指着他骂:“别不承认,你们男人的心思一看眼睛就能明白,须瞒不了人。”
大鹰也是满面疑惑:“怪了,这高文似有所依仗……不管了,小鹰,咱们出去。”方才高文和那群婆子所说的话,他也听不太明白。
这个时候,大鹰就看到王婆子扯直了嗓门对着院子里喊:“高石氏,你家男人回来了,快开门。”
“就是,就是。”众婆子都是一阵哄笑。
按说,大鹰小鹰突然出现,应该将众人吓一大跳。可说来也怪,这一幕好象已在众人的预料之中,那些正要散去的婆子不但不惊,反有重新聚拢过来,兴致勃勃地围观这师徒二人,面上甚至还带着绕有兴味的表情。
小鹰冷笑:“谁怕谁,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也不怕你插了翅膀飞掉。”
待到大家静下来,高文又朝大鹰小鹰一拱手:“久闻大鹰小鹰大名,可惜一只无缘见面,今日见着了人,果然是两条好汉,高文这厢有礼了。”
“喂,你们看,他像不像一只癞蛤蟆?”又有一个婆子故意惊奇地喊起来。
小鹰看得心中恼火,低声道:“好个贼子,这才是猪鼻孔插葱装象,虎得了谁。师父,让徒弟打头阵吧,今天若不能生擒这姓高的,任凭你老人家处置。”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脖子后面一葱寒毛竖了起来。
众人咯咯笑道:“正是,散了散了。”
见高文如此镇定,石幼仪心中突然安稳下来:“好的。”
高文走上前全,伸手拍了拍门环,高声道:“妹子,是我,我是高文,我回来了。”
此事说开了也是没脸,反得罪人。这个小鹰啊,武艺还成,也有些手段,可做人还是太梗直,将来怕是要吃些亏才能成熟。
小鹰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景,被一群婆子围住,一张脸憋成猪肝色。想说话,却有说不出来。
一个捕快小声道:“小鹰,贼人凶悍,咱们还是一拥而上为好。”
“谁怕谁?”小鹰大怒,突然一把将石幼仪手中的茶壶抢了过去,就着茶壶嘴儿,咕咚咕咚,如同长鲸饮水,顷刻之间就吞了个干净。
进得院子,高文就将二人迎进书屋,让石幼仪给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道:“请!”
小鹰不以为然:“你们且看好了,见我等下如何擒那贼子。”
下来之后,他也回想过那一战。看得出来,高文手下是留了情的,射出的每颗铁丸子都避开了众人的诸如额头、喉头、心脏等要害部位。
为首是一个身着儒袍,手拿折扇的书生。此人生得眉目疏朗,英俊提拔,若不是皮肤有些黝黑,还真是一偏偏浊世佳公子,却不是高文又是谁。
大鹰:“小鹰,大敌当前,休要自家先闹起来,此事我自有主张。”
“先饮为敬。”高文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干,哈哈笑道:“我茶水里可没有蒙汗药,也没有鹤顶红,若小鹰你不喜欢铁观音,我叫娘子给你换绿茶。”
“啊!”里面一声惊叫,门开了,就见到石幼仪从里面出来。
他回过头去,对四个手下道:“这里地形复杂,今日高文想是有备而来,不然为何身边还跟着这么多婆子。我等若是现在冲出去,须得叫他乘乱逃了,说不好还伤了其他人,却是麻烦。你们几个悄悄从前门出去,保住路口,堵他去路。高文这次回来,想必是去见他娘子。我和小鹰径直上门,表明身份。若他乖乖就范也就罢了,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然后一个箭步冲到小鹰跟前,义愤填膺用手指不住戳着小鹰的胸口:“你这毛孩子端的可厌,看你生得獐头鼠目,你再看看人家高小官人那英俊的模样,若我是石姑娘,你说会选谁?还有,人家是读书先生,而你呢?”又一把抓起小鹰的手,朝众婆子亮了亮,尖叫道:“你们看,全是茧子,也就是个做农活的。人家石姑娘跟画里的仙女似的,怎么可能跟了你,去地里做活。老婆子我活了这几十年,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痴心妄想不自量力之人。”
按照接下来的办案程序,小鹰应该亮出腰牌表明身份,喝退不相关人等。
看徒弟被一群婆子围住,尴尬得无低自容,大鹰心中也是恼火,正要上前喝退众人。
小鹰好不容易脱身,已经处于爆发的边沿,叫道:“高文,混帐东西,今日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好好好,好得很,等下定要叫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手段。”
大鹰:“小鹰你说什么,怎么能够这么说话,都是自家兄弟。”
小鹰:“你怕那姓高的,我却不惧。”
高文在旁边看得好笑,他使劲地捏了一把石幼仪的手,示意她安心。又低声道:“别担心,有我呢。你先回院子去,我要喝茶。嘿嘿,看来今天咱们有贵客啊!”
然后有朝众人团团一拱手,道:“高文这阵子有事出门,走的时候有些急,忘记同自家娘子说一声。这段日子我家娘子多亏各位街坊看顾,高文在这里谢过了,等下请大家吃酒。”
“我不是江湖人物,也不屑去做,好汉二字不敢当。”高文淡淡一笑,开玩笑,我堂堂读书种子,名教中人,明帝国未来的统治阶级,和江湖人物混在一起,那不是自贬身份吗:“听说云先生师徒已经在这里等我好几日了,远来是客。拙荆已经备好茶点,何不进去吃上两盏。”
小鹰就骂起娘来:“既然你没看错人,怎么不下手?”
被石幼仪表偷偷地端详,小鹰心中大怒,对高文喝道:“谁要喝你的茶?”然后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直震得上面的杯儿盏儿叮当着响,茶水也流得到处都是。
自那夜血战之后到现在已经六日,大家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这可是自己带队缉拿罪犯以来所吃过的最大一次亏。
王婶击掌,对众婆子道:“好了好了,这一队苦命鸳鸯终于团圆了,咱们各自回去等着吃酒就是,也别打搅人家。”
和一般逃犯贼眉鼠眼,形容委琐,惶惶不可终日不同,高文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就自回院子去准备。
以后在外面行走,还如何服人。江湖众人,首在一个“义”字,然后就是一个“信”字。但说到底却是“气魄”二字。自己连高文的茶水也不敢喝,屋也不敢进,那才是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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